沈安行看起来也没想让他懂。他拉着柳煦,也根本不给他多问的机会,说:“这事儿之后我会和你细说。总之,现在先领你进去看看吧,你说得对,你得先习惯一下。”
他这话一说,柳煦就立刻倒吸一口凉气,对地狱以及这屋子里的鬼怪的恐惧一下子由下而上遍布了全身。
沈安行一眼就看出来他害怕了,就又无奈一笑,说:“别害怕,我牵着你。”
柳煦看着他,眼里闪烁着几分害怕。
他嘴唇微抖,又颤声对沈安行说:“那你……你,你牵紧点啊,你可别放手啊……?”
“好。”沈安行说,“牵紧点,不放手。”
这栋黑色屋宅里已经被沈安行冻成了一片冰原,到处都冻结着厚重的冰。
那颗被鬼婴扯下来丢到走廊上的人头也被结上了厚重的冰霜。不仅如此,人头后面不远处,还有个正在地上疯狂朝门口爬行的鬼婴,鬼婴已经被冻成了一个冰雕,被困在了厚重的冰之中,可怖的模样也被厚冰挡了不少,看不太清。
幸好看不太清。
柳煦也不想多看。
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又往沈安行那边贴了贴。沈安行身上凉,他感觉自己就像在贴着一块会走的冰。
但他不在乎。
沈安行也很贴心,他拉着柳煦走过去时,离得那鬼婴远远的,柳煦也死死抓着沈安行的手臂,目不斜视眸子颤抖的路过了过去。
柳煦害怕,恨不能脚底生风地跑过去。沈安行见此,就说:“你慢点走,别着急,冰上挺滑的。”
柳煦声音微抖:“没事,我鞋防滑的。”
沈安行无奈。
屋子里太暗,柳煦硬着头皮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可他手抖,那手电筒的光就跟得了帕金森似的颤颤悠悠个不停。
沈安行往前走了一会儿后,就觉得这手电光晃成这样,怕不是得把眼睛都给晃瞎了?
他是守夜人,尚且还能不受影响,可柳煦是个活人,眼睛本来就不怎么好了,再被这种光晃几下,怕不是要更糟?
沈安行越想越发愁,便转头说了句“给我吧”后,就把柳煦的手机拿了过来,替他照明了前方。
两人就这样紧紧贴在一起,走在冰山地狱里。
隔着布料,柳煦又摸到了沈安行手臂上那些嵌在皮肉里的冰。
沈安行领着柳煦往房屋深处走去。如果接下来要按照沈安行所想的去行动的话,柳煦确实得学着习惯地狱。
沈安行这么想着,于是就没奔向能让他马上出去的那一头去,而是带着他转头去了一楼的右手边,也就是那些参与者发现了人头的那个地方。
但在进入那里之前,沈安行首先领着他面对了一楼右边走廊的最深处。
这一看,柳煦就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当即没忍住骂了声“我操”,浑身轻轻一哆嗦,又忍不住往沈安行身后缩了缩。
这也难怪。
因为沈安行把走廊深处那血肉模糊的光景给照亮了。
在那里,一具满是鲜血的破碎尸体倒在走廊深处——说它是尸体都是在高看它了,这具尸体被五马分尸,只有四肢七零八落地掉在那边的血泊里,墙上不知为何炸开了一大片鲜血。想来,应该是那个鬼婴把此人的躯干丢到了墙上去,就和丢向沈安行的那只手臂一样,鬼婴丢出来的东西一遇到了阻拦物,当即就会炸成满摊鲜血。
而且,那些四肢状态十分扭曲,一只手的五指甚至还紧紧抓着地面,这人死前遭遇了什么事儿,差不多是可以想象的了。
沈安行低了低头,看向柳煦。就见柳煦正抓着他,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幕,似乎是正在努力克服什么。
柳煦在努力克服,沈安行却有点于心不忍起来,便转头走向了另一边,说:“好了,不看了,走这边。”
柳煦颤声应了一声,然后就跟着沈安行进了另一边。
沈安行带他去的是个厨房。
更准确的说,这是个开放型的厨房。厨房的最右边放着一个长冰箱,上下两层都紧闭着。而冰箱的旁边,就是做饭用的台子,台子上摆着个菜板,而再左边一些,就是个洗手池。以及还有一张餐桌正摆在厨房的正中央,桌上还歪斜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有个什么东西隐隐约约地露了出来。m.χIùmЬ.CǒM
虽然那上面结起了厚重的冰霜,但柳煦心里明镜似的十分清楚,那绝对是他白天没敢去看的人头。
和屋子里的其他地方一样,这里也到处都结满了厚冰。可即使如此,这些冰也盖不住厨房里的鲜血淋漓。
是的,这里到处都是飞溅的血。
难道那个女人就是在这里……
柳煦还在观察着四周,沈安行就突然开口对他说道:“这里是那个女人杀了男人和孩子的地方。”
柳煦:“……果然。”
沈安行丝毫不意外柳煦猜得出来,他伸出手,往回勾了勾,随后,那结满整个厨房的厚冰就十分自觉的消下去了一些,露出了些许这厨房原本的真实面目。
没了太多的冰掩盖,厨房的全貌也变得更加清晰了起来。这里和这栋屋宅的其他地方一样,积了薄薄一层荒废的灰。放在台子上的菜板上全是骨头碎渣,整个台面上也都是已干的血。只不过,这些血虽然大部分都有被擦拭过的痕迹,但是并没有被好好处理干净,看起来就只是马马虎虎的一抹就算了。
看来,女人就是在这里把这个男人和婴儿砍头分尸的。只不过她事后精神十分的慌乱,情绪也相当的不稳定,才没有好好收拾这里。
厨房的水槽里也流满了血痕,那应该是她处理尸体时留下的。
摆在厨房的正中央的那张餐桌桌面上也全都是鲜血,但比起其他地方来,这桌子算得上是十分干净了。
而桌上歪斜的那个黑色塑料袋里的人头,也随着厚冰消去而清清楚楚地显露了出来。
和邱枫说的没错,那确实是个成年男人的人头。男人头上结满了冰霜,皮肤苍白,一双眼睛好死不死地露了出来,已死的灰暗双目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柳煦,像是在诘问他自己为什么死亡一般。
柳煦倒吸一口凉气,感觉下一秒这个男人就要冲破冰层扑过来把他啃了。
他哆哆嗦嗦看得害怕,却硬挺住了,转头对沈安行说:“这……这就是那个女人的男人?”
“对。”沈安行淡然应道,“而你们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同样被杀掉了的孩子。”
柳煦怔了怔:“孩子?孩子既然也是被那个女人杀了的话,不应该也同样藏在冰箱里吗?”
“问题就是那里没有啊。”沈安行看向他,说,“不然你们早就出去了,我根本就用不着出场。”
柳煦:“……”
也是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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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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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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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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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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