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行如此说。
柳煦看了他一眼,见到他眼里森凉凉的全是敌意。
他收回了目光,又看向了齐南,回想了一下沉安行曾经交给他的那张断罪书。
那张断罪书上,当然有齐南的名字。而齐南的名字后面,他记得是——
害命杀人。
他是逍遥法外的杀人犯。
……
柳煦皱了皱眉。
不过,沈安行知道他就是齐南吗?
他没有见过齐南才对,既然如此,他又怎么能够自己把齐南的脸和断罪书上的名号连上线?
柳煦正在这边头脑风暴,那边齐南就忽的笑了一声,脸色阴了阴,道:“小兄弟真能说笑。好了,闲话不多说了,进入正题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了摸门上的冰,又噙着浅笑对沈安行说道:“这应该是你的手笔吧,你就是守夜人,对吧?”
沈安行没吭声,他站直了身子,把校服的外套往身上一披,穿了回去,又把袖子拉得很长很长。
柳煦看着他把袖子拉长,一声没吭。
他转头看向那些门外的参与者。虽说这些参与者是以齐南为首,但除了这人,其余人都站的很远,都抱着团,一同瑟瑟缩缩并且极其警惕地远远看着屋内,似乎并不打算和他一起进屋来。
柳煦简单目测了一下,发现跟着齐南来的只有寥寥三个人。
其他参与者都没敢跟着来。看这样子,沈安行的守夜人威严仍存。
可怪的是,齐南看起来好像却不怎么怕他。
而且不知为何,那些藏在后面一些的参与者们虽然抱团瑟缩着,但眼中却又各自带着些许坚定和迟疑,一双双眼睛都在沈安行和柳煦身上来回流连着,像在打量什么,又像在打算着什么。
柳煦突然就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感觉这些人像在打着什么算盘。
而且是在打他的算盘。
就在此时,沈安行突然伸出手,拉了拉柳煦靠着他的那只胳膊,不动声色地把他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齐南毫无诚意地笑着对他说:“都天黑了这么久,你都没有动手,还带着一个参与者到处乱晃,我实在觉得很奇妙啊——沈安行。”
沈安行被cue到了名字,却丝毫不慌——这很正常,柳煦今天晚上可是一边喊着他一边跑的,那之后他跳到沈安行身上时,还被别的参与者给看见了。
不过,既然他们看见了那一幕,那就证明之前柳煦一头撞到他怀里,还紧紧抱住了他的那一幕,也肯定被人看见了。
一个参与者扑到一个守夜人身上,这个守夜人居然没有干死他……这事儿不管怎么看,都很玄乎。
那既然如此,其他的参与者们就一定在一起讨论过了。
“方卿儿一定给了你不少信息。”沈安行冷声道,“你就别在这儿跟我废话了,说吧,你们得出了什么结论。”
柳煦怔了怔,转头又看了看沈安行,他看到沈安行满脸冷然。
……他知道方卿儿。
齐南笑了两声,道:“聪明啊,沈安行。”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毫不畏惧沈安行这个守夜人。
他一步一步,慢慢地朝他走了过去,摊开了双手,摆出了一副很友好的样子,说:“你也不要这么凶嘛,我这不是看你对参与者没有敌意,所以想着是不是能来和你讲和呢——之类的?”
沈安行:“……讲和?”
沈安行一挑眉毛,满脸写着不信。
“是啊,小兄弟,你仔细想想嘛。”齐南见他不信,又接着苦口婆心地说,“你认识柳煦,对吧?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两个是朋友还是那种关系,但是你们俩肯定关系不错的,你也肯定想把他送出去的,没错吧?”
沈安行眼皮一跳。
齐南又说:“所以呢,单从出关的角度来说,我们是统一战线的啊。你送出去一个,不就相当于把我们全部送出去吗?”
沈安行:“……”
“所以呢,我就想着不如来跟你一起,也多少算是帮你点忙嘛。你看怎么样?”
沈安行不吭声了。
他是个敏感又警惕心极强的人,在齐南说这些的时候,他一个劲儿把柳煦往自己身后拉,生怕他被这些参与者的眼神给弄脏了似的。
柳煦倒是顺从,也跟着他的力气一个劲儿往他身后退。齐南说完这些后,柳煦就踮了踮脚,悄悄把手拢了个半圆,挡住了嘴,悄悄地咬沈安行的凉耳朵:“这比绝对在跟你扯淡,肯定不是来讲和的。”
“我知道。”沈安行毫不避讳,声音一点儿不小地说,“一般人谁会想和守夜人讲和,把非洲大草原的熊心豹子胆全吃了也不一定有这个勇气。”
柳煦:“……”
话虽如此,但看这些参与者的样子,胆子大到敢进来和守夜人讲和的,似乎也只有齐南一个。
这人可能不太正常。
至于其他的参与者……
他偏眸看了眼其余挤在门口的那些参与者。
看他们这幅样子,应该是齐南向他们提出过自己的方案,这几个人都是觉得可行而跟来的,只不过没有像齐南这样实施的勇气罢了。
至于其他没有跟来的人,就是觉得他这法子实在太他妈扯淡,跟都不想跟来——这才正常,谁闲着没事进虎穴去。
那齐南到底是想干嘛?
沈安行皱了皱眉。
哎,算了。
他想干嘛,让他跟阎王爷说去吧。
“柳煦。”沈安行说,“闭眼。”
柳煦听了,有些诧异,但还是乖乖闭上了眼。
沈安行还问他:“闭了吗?”
柳煦嗯了一声,答道:“闭上了。”
“别睁开。”
柳煦听了他这话,刚想应一声,但话还没出口,身边的刺骨寒意再次四起,紧接着,他就听到了齐南的尖叫声。
很快,尖叫声就变成了惨叫声。那惨叫撕心裂肺,惊恐至极。
柳煦又听到了门口那里传来了数名参与者惊恐的尖叫声,随后,那些声音都一路远去,似乎是都跑走了。
沈安行面无表情地看着直接被自己的冰刃卷走送去猎杀场的齐南,心里忍不住想,闲着没事作什么死。
想搞事想到守夜人头上,不是傻逼就是傻逼。
这类人绝对是向来就喜欢挑战权威的傻逼直男,那么普通,又那么自信。
他不知道齐南想干什么,但他知道,他想干的事绝对跟柳煦有关系。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就在柳煦身上转悠,就连门外那些跟着他来信任他的参与者们也一个两个盯着柳煦看,盯得沈安行心里烦的要死。
他肯定是想拿柳煦威胁沈安行。
这不是上门找死?
再说齐南一个杀人犯,沈安行也没打算放他活着出去。
齐南说要讲和,说要跟他一起行动,肯定是想从他这儿骗取信任,等跟他一起进去,就打算要搞点什么事情出来了。琇書網
给他机会就有鬼了。
沈安行抬起了手,他手背上已经积了一些冰屑了。见此,他便往手背上吹了口气,把冰屑全都吹到了空中。
然后,他才回过头去,对柳煦说:“好了,睁眼。”
柳煦睁开了眼,看向了他,又看向了门口。
现在一切风平浪静,门口空空荡荡,谁都不在。
“人没了。”沈安行平静地对他说,“现在应该出去伏法了,剩下就交给警察叔叔,你用不着管。”
柳煦应了一两声,又说:“那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去让你回家。”沈安行说,“对了,其实我进来不是给你找线索的。”
柳煦怔了怔:“?”
沈安行一面说着一面转过了头,对柳煦说:“我骗你了,我打算直接让你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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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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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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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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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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