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光轻轻的哼上一声,红唇微扬,她眨了眨那双桃花眼,却是将其中的复杂,给掩盖了下去。她盯着自己的鞋面看,声音却冷静至极,便如同冬日里的流水,不自觉间,更叫人心肺皆是透着寒意,“本宫自是能够瞧得出来!若此事与阿爹毫无关联,阿爹怎能坐得住,人人皆是知晓的,往日阿爹最是疼爱本宫,如今本宫被人污蔑,阿爹却坐视不理,本宫却又不是那等傻子,竟连此事都瞧不出来!若当真是要说起其中最过明显的破绽了,自便是阿爹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她从来便是一个伶俐的人,因此今夜发生了这等事,人人皆是有嫌疑的,她自不会放过了些许破绽。起初她却当西南王的计谋举世无双,倒是寻不出半点破绽。她还当是何人,竟有这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算计了所有的人。只阿爹神色冷静,却叫她心头多了几分猜测。
她的眼珠子又黑又沉,如同黑葡萄一般。若当真说起来,安帝的计谋,却是十分的高深了。谁又能想到,在背后算计了黎光的人,竟会是他呢?
先是猜到,今日祁无衣断然是不会安安份份的了。后又是让那小宫人,在祁无衣的眼皮子底下与华月说的话,如此便能在后来叫这小宫女给寻出来。在她被这小宫女横加指责时,皇后心中着急,偏生却又想不出旁的法子来,只能是出来顶罪了。
她的那双眸子,素来便似乎是会说话一般,只说了一半的话,目中莹莹,似有千言万语,安帝却已经明白了。他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来,高声笑道:“果真是朕养出来的好女儿,朕倒是小瞧你了!”
他甩了甩衣袖,抬步走到了皇后的跟前来,与皇后并肩而立。皇后心中思量了一番,将黎光的话仔细的过滤了一遍,却也有了几分坦然。她嗔了安帝一眼,心头却不安,安帝如此算计,却也不知郦光是否能够接受。倘若是不能,便在心头生了怨气,如此一来,却是她又坏了这父女之间的情分了!
原本她与郦光之间,那是生分之极,安帝作为唯一的中间人,自是左右为难。
郦光默然,却是不曾去搭理的安帝的话。她的双手交握在一起,细嫩白皙的十指交握。慕九卿却是有些愧疚,他原先便已是看出破绽来,只因着私心,却是没有开口提醒。他却是知晓的,在失去郦光之后,皇后却变成了何等模样。倘若这对母女之间,尚且还有一丝回旋的余地,他便如同安帝一般,自不愿轻易放过了。
看见郦光的模样,皇后心头却满是愧疚感。她咬了咬红唇,颇为怨气满满的瞪了安帝一眼,与郦光低声道:“是本宫的不是,倒是连累你了。”
郦光苦笑了一声,只觉得心头漫开的苦涩来。也不知晓是何人在她的心底里埋下了黄连一般,皇后的话如同凉开水,将她心头的黄连都得泡发了。她只觉得如今人人竟然都站在了皇后的那头,难不成原不原谅皇后,竟然也旁人有关了一般?当初所受苦的,却也不是那些无所关联的旁人,为何如今人人要来此逼迫于她,非是要她与皇后冰释前嫌?
安帝与西南王,费心设计了这般一出,无非便是想让她知晓,如今皇后断然是痛改前非了。皇后将她当做了女儿,事事袒护,甚至不惜在众人跟前,挺身而出,背下这个黑锅。若是换了旁人,自是要感激涕零的,偏生她是个心冷的,除去觉得无奈,但是没有旁的感情了。
皇后与安帝,皆是在等着她的原谅,偏生只有她自己知晓,纵然此生,她决计不会原谅了皇后,当初那些冷言冷语如同一根一根的细针,早便是在她的心头扎了根,她如今想要拔出来,总带来一阵阵的疼痛。
与其如此,倒不如便放任着,谁也不好过。互相折磨下去,却也是她甘愿的,起码总好过叫她原谅从前发生的事,将那些痛苦的往事,皆是给埋在了尘埃之中,她断然是做不到的。
场面一时安静得有些诡异了,瑶光自是站在郦光这头的。她看了华月一眼,华月便又恢复了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朝着她眨眨眼,乌黑的眸子中,满是狡黠的光,似乎方才发生的事儿,竟都不曾叫他上心了,他不过是在配合自家主子的举动罢了。
慕九卿思量了一番,伸出手来,他正要去摸郦光的头顶,郦光却是往旁一躲,悄然的让开了两步。她素来都是个有自己坚持的人,眉梢紧锁,眼波流转,看似如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偏生慕九卿却是知晓,此时她定然是恼怒极了。
宫宴继续进行了下去,刚才发生的事儿,似乎无人上心了。如同拂过了水面的波痕,稍稍过了半刻,便是消失不见了。殿中依旧是人声鼎沸,有小娘子的诗词,被评选出来,当得上是最好,遂眉开眼笑的捧着属于自己的奖励,回到了爹娘的身边,抬着头低声笑着,也不知晓是说了些什么,那小娘子的阿娘,便是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说了两句话,小娘子掘着嘴巴,娇气滴滴地哼了一声。
接下来发生的事儿,郦光似乎都不知晓了,她依旧是坐在上首。桌上摆着的,是她往常爱用的点心,偏生如今她却是没有半点心思,只是呆呆愣愣的坐在上头。她的裙摆层层叠叠,上头绣了精致的花纹,间或有蝴蝶一般,藏在了花朵之间,华美异常,贵气逼人。
她如同一尊上好的雕塑,栩栩如生,却到底不是活的,终究是失去了许多生气,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中毫无神采,双手搭在了膝盖上,不断的拧着自己的指尖,那白嫩嫩的手指头,却都被她给拧红了,偏生她却全然不知晓,仍旧是重复着方才的动作,似乎是只有痛觉,方是能叫她清醒几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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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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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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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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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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