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光一出生,便是安帝手心的宝贝,寻常人瞪一眼,皆是要心疼得不得了的那种。辛如意却又不同,除去皇后与端妃,几乎无人会在意她。如今辛如意渐渐长大,性情亦变得不讨喜了起来,便是皇后,竟都不愿再是去怜爱他。
郦光的指尖捏着茶杯,桃花眼中仍是带笑,却叫端妃觉得,自己的决定果真是对的,郦光果真是愈发地不好对付了。年纪小小,牙尖嘴利,心狠手辣。
端妃心中恼得厉害,面上却仍是笑意吟吟的,“公主说的是,这是皇上与臣妾第二个孩子,太医先前号脉时还曾说了,这大抵是个小皇子。以往臣妾瞧见皇上对太子殿下却是极好,想来待到臣妾生下了小皇子,亦能得到皇上的喜爱。”
她这话到叫郦光觉得气恼,还当真便是这样了,旁的不说,阿爹待端妃倒是宽容了不少。先前还对端妃喊打喊杀,自端妃怀了身孕后,竟似乎是多了几分怜爱,也不知晓是不是当真如此在意端妃肚子里的那个。
但她不能在端妃跟前露了怯,只垂下眉眼来,安安静静地喝茶。
端妃见状,也不揪着她不放,反倒是同皇后说起了话来。她二人这些年在宫中亲密得很,每日皆是要说不完的话一般。皇后如同往常一般,看着端妃的目光柔和,显然仍是将人给当做了“好姐妹”的。
“对了。”端妃同皇后说完了话,仿佛是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儿一般,忽而惊呼了一声。她站起身来,招呼了一个小宫女去采花,回头对着皇后与郦光说:“是茉莉开了。先前臣妾瞧见,觉得好看得很。”
郦光对茉莉无感,那花儿香则香矣,但很显然桂花桃花一类,方是她的心头好。无论煮茶与做糕,她皆爱用那两种。
端妃却对茉莉很是喜爱,一手挽着皇后的手说道:“娘娘可还记得,当年咱们学过的那几句诗?‘荔枝乡里玲珑雪,来助长安一夏凉。情味于人最浓处,梦回犹觉髻边香’当时本宫还因着不能将这首小诗给背出来,却惹得先生恼了,愣是被罚在外头站了半日,腿都酸了。”
她们儿时,还曾是一同去念书绣花的。
皇后浅笑,顺着端妃的话往下接,“自然是还记得的。不过那些事情,竟都过去许久了,如今本宫的孩子,亦都是比当时的本宫大了。”她的目光落在了郦光的身上,不如往日的尖锐挑剔,反倒是带着一抹赞赏。
郦光心中冷哼了一声,面上笑意冷了几分。小宫女很快便是将茉莉给摘回来了,端妃起身越过郦光想要将那捧茉莉给取来。但也不知晓是不是她站得不大稳,从郦光身边走过时,竟脚下一滑,整个人皆是朝着后头倒去。
郦光反应很快,只伸手稳稳地将端妃给扶住。因如此,她还险些撞到了凉亭的柱子上。
“端妃娘娘,当心些。”郦光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目中隐含警告,“这里人多着呢,娘娘不当心滑到了,可不能怪到本宫的头上来。”
端妃似也是极为尴尬,她站稳后,手扶着小腹,咬着嘴唇站在郦光的身旁。郦光似笑非笑,心头忍不住想起那日祁无衣说过的话来。果真,她那日料想得不错,端妃果真是想要嫁祸于她。m.xiumb.com
一计不成,彼此之间却不愿撕下了那等伪善的面皮来。端妃很快便是回过神来,红着双目道歉,“是臣妾疏忽了,方才多得公主反应快,如若不然,本宫这肚子里的孩子,只怕……”
倒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郦光愈发觉得好笑,身侧那小宫女仍是抱着那捧茉莉,香气扑鼻,叫郦光觉得甚是不适应。她鼻尖动了动,捏着帕子打了个喷嚏,端妃见状,便又要伸手去拿花。郦光如何还会叫她动手?只自己先了一步,将小宫女怀中的花给接了过来,放到了凉亭的花瓶里头。
索性花瓶离她有些远,茉莉花的香气虽是浓,却不如方才那般难受了。
出了这样的乱子,端妃只能呐呐地坐下了。郦光亦是坐了下来,懒洋洋地撑着下巴打盹儿。
也不知晓是过了多久,身后忽然传来了重物坠入湖中的声音。郦光猛地睁开双眸,只见着湖面上漂泊着一捧茉莉花,方才还在争抢鱼食的锦鲤,凑趣儿一般地游了过去,尽数簇拥在那簇茉莉花的下头。
花瓶早已沉入湖底,那不当心将花瓶给推入湖中的宫女,早便是满头冷汗地跪了下来,瑟瑟发抖地不知如何是好。
“好个没轻没重的奴才!”郦光眉头一皱,瞪了那宫女一眼。
宫女不敢反驳,只将头垂得更低了些。皇后素来体恤宫人,见此情景,只轻叹了一声,出言解围:“罢了,你先下去。日后仔细着些便是了,在主子跟前伺候,这般笨手笨脚却是不妥。”
宫女眼眶发红,连忙道了谢,拎着裙摆缓步退了出去。
郦光原本都要睡着了,那一声响,倒是将她从半梦半醒地给吵醒,那点儿睡意更是不见踪影了。御花园远不如她的郦棠宫清静,四周树上的蝉鸣叫人心烦气躁,听闻宫人们都逮了好几回知了了,没想到人一走,又有新的知了飞来。湖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围在茉莉花下的锦鲤,亦是一一散去了。
郦光打了个呵欠,凝目一看,方见着自己跟前那茶杯竟不见了。端妃略带歉意地开口解释:“方才那宫人原是想给公主倒茶,怎知后退时竟不当心,将那花瓶给撞倒湖里去了。”
怨不得她的茶杯不见了!
郦光伸手取了一个新的茶杯,瞧见端妃的茶杯中亦是只剩小半杯茶水了。她盯着那两个茶杯看了一会儿,又是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手中的茶壶,几经思量后,方是顺手将端妃的茶杯给取了过来。茶壶里的茶水仍是半温的,有些重,她是无法举着给端妃倒茶的。
带着茶香的茶水盈盈,郦光复而将茶杯重新放回端妃的跟前去。端妃抿唇一笑,郦光不曾看到,枣红色的茶杯沿上,不知何时,竟是沾上了红色的粉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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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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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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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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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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