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眼下却是没了主意,唯一能叫她安心的人便是慕九卿了。她提着花灯想了好一会儿,忍不住低声问道:“若是长姐见了这花灯,还是没有好,那……”
慕九卿却是笃定得很,“她会好起来的。”但眉眼间却黯淡无光。
“哦。”瑶光应了一声,提着花灯出了门,直朝着郦棠宫而去。
欢喜同她一起出来,瞧着那盏花灯甚是稀奇。他是个话多的,纵然站在身边的人是安静乖巧的瑶光,他的话匣子仍是不停停了下来,“公子竟是舍得将这花灯给送了过去。”
话音一落,瑶光便是将花灯给举了起来,面上疑惑,“不过是盏寻常的花灯罢了,虽是有趣儿,却不甚稀奇。”
莫说旁的,到了元宵时节,只怕满大街皆是这样过的花灯,便是这宫中的宫灯,亦是有比这盏花灯精巧的。
欢喜砸吧着嘴巴,“这如何能比呢?这盏花灯,是公子的爹亲手画的,公子自进宫那日便带着,如今却是很有些年头了。”
怨不得竟是显得有些旧了。
瑶光脚步顿了顿,顿时觉得手中那盏花灯重的很。她猛地抬头望着欢喜,面色有些不安,“那我将这花灯……”
“公子希望郦光殿下能开心。”欢喜只说了这般一句。
他们路过的地方,还未落败的梅花灼灼,地上落了不少花瓣,残花与冒出头的绿草交相辉映。身姿娇小的小娘子提着一盏花灯,忽而便是福至心灵,她的丹凤眼眯了眯,露出两个梨涡来。
“我省得了。”
阿爹说了,若当真心悦一人,是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给摘到她的跟前去哄着的。
她的眉眼渐渐是舒展开来,娇媚冷艳的五官上的笑意愈发地大了些。她提着裙摆跑远,回头朝着欢喜挥手,“你回去罢,本宫自个儿去郦棠宫便是了。慕九哥哥的心意,本宫会带到的!”
深情至斯,她亦是感动的。
而郦棠宫中异常安静,这几日宫中谣言四起,原本已是在如意宫中安静下来的宫人们,却是被端妃给打发走了。至于碧玉,则仍是关着。
瑶光在郦棠宫的门外站了好一会儿,莺歌方是快步走出,将她给请了进来。她手中提了一盏老旧的花灯,她的声音清脆,“长姐今日可是好些了?”
到底是肯见人了。
她问完后,莺歌却是并没有开口,面上的神色,反倒是更难看了几分。瑶光心中有些不安,她愈发地握紧了双手,胸腔中的心开始七上八下,很是不安地胡乱跳动着。
不过是从门外走到房中的距离,她竟觉得,自己每一步似乎都是走在了刀尖上一般。
“吱呀——”
房门被燕归从里打开,见着站在房门外神色不安的瑶光,她谴责地瞪了莺歌一眼,莺歌吐了吐舌头,很是俏皮。
瑶光的注意力,早便是被里头的人给吸引去了。
小娘子穿着梨白色寝衣,正是坐在窗外的桌案上练着字。黑沉如墨的发丝,被她随意地绑成了两个小辫子,一张如玉般冷凝的脸,在窗外透进来的光线中有些明明暗暗,隐约可见她挺翘的鼻尖上沾了汗水。
听到动静,她转过头来,唇边荡出了一抹笑意,如同平静的湖面,忽而被人投进了一颗石子,带着温和的气息的湖水,慢慢地,慢慢地荡漾开来。平静被打碎,余下的是带着几分微凉的温柔。
窗外正好有阳光投射进来,落在了郦光那张白皙得毫无瑕疵的脸上。她朝着满脸茫然的瑶光眨了眨眼,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过来!”
娇嗔了一声,瑶光愣愣的走了过去,她站定在郦光的跟前,闻着熟悉的淡香,似是桃花,又宛若兰花,清新又不失甜美,扑鼻而来,仿佛会迷人心智一般。m.xiumb.com
“这是哪儿来的花灯?”郦光放下手中的笔,燕归与莺歌便是上前将案上的笔墨纸砚给收起来。
瑶光才是回过神来,下意识地便答道:“是慕九哥哥让我送来的,说长姐若是见了,定会开怀。”
郦光心中那团堵了许久的乱麻,又开始闹腾了起来。她的神情微变,眸色便是暗了下来,“他啊……”
意味不明的一声沉吟,谁亦不知晓是什么意思。
瑶光轻声道:“是他。听欢喜说,这曾是慕九哥哥的阿爹亲手画的,听闻长姐近日被吓着了,他便是叫我将这花灯给送来,讨长姐欢心。”
郦光却是垂下了眼帘来,只怕连她自己都猜不透,慕九卿这一举动,是要讨她欢心,还是要叫她安心。前头她才是对慕九卿生出了怀疑来,不过几日,慕九卿便主动消除了她的疑虑。
可他是如何猜到自己的心思的?若是依着今生的轨迹,他们不过才是见面了几回,纵然彼此之间有合作,亦不过是一般交情。他们彼此之间,到底是太过了解了些。
不单是她了解慕九卿,更是慕九卿对她亦很是了解……
郦光忽而低头轻笑了一声,是她魔怔了,何必非是要揪着这个事儿不放,便是慕九卿亦是同她一般又如何呢?总归,总归他们只合作了这一回,日后便是没有联系了。
只要她不待他好,她全力以赴,总是能避过前世的命运的。
“长姐,你没有被吓着呀?”瑶光有些迟钝地开口说道。
郦光应了一声,桌案上的东西早便是被燕归与莺歌给收拾干净了。她托腮而坐,眉梢微挑,“靠得这般近去瞧了那尸首,寻常小娘子,总是要被吓唬得连日梦魇的。”
她说的是“寻常小娘子”,而非是自己。
她混沌了几日,不过是因着慕九卿的事儿,叫她心中不安慌乱。但此事到底与她没甚之间关联,想通了之后,她索性便是在郦棠宫安心呆着,以静制动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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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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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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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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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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