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郦光并未再是说什么,她话锋一转,与青鱼说道:“如意宫那头可是有什么动静?辛如意此番吃了亏,少不得是要讨回来的。”
比起锱铢必较来,她是远远不如辛如意的。只她什么皆是摆在了明面儿上,辛如意却是惯爱背后耍阴罢了。
青鱼神色一肃,“昨日端妃见了殿下送过去的宫人们,听闻那些人如今已是在如意宫中安置下来了,虽说还未领了职务,但却已经在内务府那头登记下来,便算作是如意宫的宫人了。”
也便是说,如意宫那头,竟是当真接纳了郦光不要的宫人。
郦光冷笑了一声,端妃与辛如意可不是那等肚量大的,既是她不要的东西,往常辛如意断然亦是不愿意要的。偏如今那二人竟还报了内务府,不必想,亦是知晓其中定有古怪了。
自然,这古怪,多半是冲着她来的。
郦光的眉头皱得极紧,过了一会儿,神色方是慢慢得缓和了下来。她双眸中的冷意却是愈发惊人,如同被遮住了天的阴霾一般,黑压压地附在人心头,“这几日盯紧如意宫了,叫下头的宫人仔细些,说不得如意宫那头便是要动手了。”
如今留在她宫中的人,虽说仍是不大干净,但这些人的来路,却断然是比原来那些要正当,起码除了安帝的人,端妃与皇后的人,断然是不能再混到这其中来。
青鱼心下微松了一口气,却仍是半点儿不敢懈怠了,“殿下放心,奴婢这便交待下去。”
端妃那头,若是当真动起手来,只怕还是要提早防范了。
郦光点点头,面上归于平静。但她还未放松多久,莺歌便是走进来了。她方才下去寻了小宫女,却又担忧那小宫女办事儿不够仔细,便又亲自去了一趟御膳房,郦光与青鱼说完话,她便是回到郦棠宫中来了。
“殿下,慕九公子又来了。”莺歌说道。
“慕九卿又来了?”郦光蹙着眉,面上满是不悦。
她原还以为,依着慕九卿原本的性子,瑶光既是同他说了那番话,他定然是不会再来了。毕竟他素来心气儿高,自己分明是厌烦他了,他又怎会再往上凑?
谁知晓,他竟还当真是厚着脸皮,又来了。
午时才是拒绝了他,眼下倒是不好再不去见他了。
郦光将心一沉,便又听得莺歌说:“方才奴婢进来的时候,慕九公子还说了,他是来同殿下说昨日未能说完的话的。殿下看,要不要见见他?”
昨日未说完的话?
郦光的眼神闪了闪,下意识地便是想到,昨日慕九卿似乎是同她说了些什么,随后她便是受到了惊吓,方是脚下不稳险些跌倒,后来……
打住!
她猛地敲了敲自己的眉心,神色有些阴郁,“他在外头?”
莺歌连连点头。
郦光的眼神又是变了变。她抬腿往外走,神色可谓是十分的难看,隐约还有些悲壮的意思。
青鱼瞅了一眼,心生好奇,瞧着殿下这神色,竟仿佛那慕九公子是什么洪水猛兽了一般?
她抿了抿嘴唇,跟了上去。
郦光走出殿门,便是见着慕九卿站在午时那株梅花树下。她抬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恰是他那张被晚霞给映得带上暖色的俊脸,他的双手背在身后,风姿翩翩,儒雅宁静,神色间带着一抹平和。xǐυmь.℃òm
见着郦光走出来,他先是一怔,随后嘴角便是扬了起来。他声音清朗,“草民参见殿下。”
眼神温柔宠溺,如一汪湖泊。
郦光应了一声,胸腔里的那颗心,却很是不争气的急速跳动了几下,每一下,竟都似乎要从心口跃出一般,那如惊雷般的声音,亦是叫她的小脸染上了一抹微红。
她站定在慕九卿的跟前,抬起头来正是能见着,晚霞似乎落在了他的头顶上一般。他便站在那里,身后如同有万丈金光,耀眼得厉害。
“慕九公子。”郦光望着他,原本面上的羞赧飞快的褪下,只余下了满目的冰冷疏离。
她往后退了两步,如花瓣般的樱唇紧抿,“慕九公子,可是有什么话要同本宫说?”
语气生疏,仿佛站在她跟前的人,是一个仇人一般。
慕九卿脸色不变,反倒是朝前走了一步,逼近郦光,将娇娇小小的小娘子给罩在了身前。他身后有寒风吹来,将他的墨发扬起,丝丝缕缕的发丝,从他的侧脸拂过,他温声道:“草民是来检查殿下的功课,顺道同殿下说说,昨日还未说完的话的。”
郦光手臂一弯,猛地将他给推开,狼狈后退两步,神色戒备,“有话便说,离本宫这般近做什么?”
她声音带冷,慕九卿似乎是被吓了一跳,随后便是轻笑了一声,眼中带着揶揄,“草民担忧殿下再是站不稳了。”
他不说还好,偏一开口,便又是叫郦光又羞恼了几分。她瞪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显得凶巴巴的,“只要你不阴阳怪气的,本宫便不会站不稳!”
她拎起裙摆,鼓着双颊,气呼呼地往殿中走。待到门前,又是回头哼道:“不是说要检查本宫的功课,愣着做什么?”
这慕九卿,倒是知晓拿鸡毛当令箭。若不是担忧他回头去皇祖母那儿告状,她定是要叫青鱼将人赶出去的!
郦光面沉如水,走到正殿中,便是冷着声音吩咐了燕归将自己的功课取来。今日的功课仍是大字,只吴先生大抵是觉得她长进了些,特意交代了,她的大字,比旁人是要多一张的。
她老老实实地写完后才回到了郦棠宫中,那字体工整得很,便是慕九卿亦是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殿下果真是很用心。”慕九卿平静道。
郦光低哼了一声,神色很是孤傲。偏她心中却是在想,何时慕九卿竟也是会开口夸奖自己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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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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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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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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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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