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无衣一走进国子监的大门,便是被人指着头发说了一句。
偏那人长得好看,面如冠玉,儒雅翩翩。只这般好看的人儿,胳膊上却是缠了厚厚的纱布,倒是显得有些可怜了。m.χIùmЬ.CǒM
可真正叫祁无衣气恼的是,她每日皆是顶着一头乱发来的,偏今日便是遇上了这般一个出……出口无状之人,当时她便是忍不住冲上去胖揍那人一顿。但她到底是忍住了,毕竟——
那是个美人。
祁无衣同她爹一般,皆是颜控来的,若是长得好看,在她跟前总是很有几分优待的。郦光公主也是个美人儿,只却是个脾气极差的美人儿。祁无衣倒是默默将这带刺儿的坏脾气公主给挪出了审美行列,做不得数的。
谁知晓她才是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又是被郦光被嘲讽了。
她当即便是恼了,双手往头上一划拉,便是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殿下倒是好眼力,可臣女便是乐意这般,您能奈我何?”
不不不,本宫并无恶意……
郦光连连摆手,到嘴的话又是咽了下去。她方才是一片好心,谁知晓祁无衣竟是误会她了。也怪她们往日总吵吵闹闹,如今想要和好,倒是叫人觉得她心思裹测了。
她下意识地便是想要反驳回去,只偏又是想起,祁无衣算是她认识的人当中,唯一一个在她将阳哥儿给毒死后,前来安慰她的人,虽说祁无衣安慰人的法子,仍是同她吵一架,随后再是故意叫她给赢了。
可她却始终记得,祁无衣曾同她说过:“生死有命,太子殿下人既是已经西去,殿下便不应再是感伤,而是应当好好儿想一想,为何殿下的酒中会有毒。殿下性情暴烈,却总不能事事被人掌控,如此竟也是失了真性情了。”
这一番话,直至她濒临死亡,方是深觉有理。她从未怀疑过旁人,只一昧自责,到头来竟是连替阳哥儿报仇皆是做不到。
“喂,你不会是要哭了罢?”
半晌不见郦光回应,祁无衣有些慌张。再看郦光那一脸的悲伤难受,她一时竟是无措了。
这长公主历来是个得理不饶人,没理亦是不认输的人,今日竟是默声不语了,她只觉得异常得很。
不对劲儿呀!
郦光微微眯起了双眸,望着祁无衣那张面上难掩焦急的娇媚小脸。她似乎想起慕九卿曾说过,许是有一天她死了,方是会知晓,也许待她最好的,反倒是她素来瞧不上眼的人了。
阳哥儿如是,瑶光如是,祁无衣亦如是……
“本宫没有想要哭。”郦光抬了抬下巴,很是自矜地点了点,“你且先坐下,待青鱼替你梳好了头,再是同本宫说话。”她顿了顿,又是有些嫌弃地看着祁无衣乱糟糟的头发,只觉得心头亦是如同被堵了一团乱麻,糟心得紧,“再者说,你这般丑,本宫竟都不屑于同你说话了。”
果真辛却还是那个辛却,一开口便是叫人忍不住动怒,只恨不得上前与她厮打一番,方是痛快了。
可她偏又是难得正经,祁无衣气鼓鼓地哼了一声,转身背对着青鱼,“快些,本娘子还要接着同你家主子吵嘴呢!”
这倒是了,她们之间的相处,原便该是吵吵嚷嚷的,这才是真性情。
郦光想着,目光亦是柔和了不少,她默了默,指点着青鱼给祁无衣输了个花苞头。
祁无衣的头发才是梳好了,瑶光便急忙忙从外头跑了进来。她今日穿了桃红蹙金琵琶衣裙,头发正是双丫髻的模样儿,因着方才跑得快,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热汗。
她的位置便是在郦光的身侧,正是最角落的地方。因着多方排挤,除去先生们,竟是无一人待见她,往日更是时常仗着她无依无靠,便被人捉弄。
今日亦正是如此,瑶光还未站定,身后的椅子便是被人拽开。她一时不查,拎着裙摆便是要坐下,怎料郦光却是忽然伸手拽了她一把。
将瑶光的椅子给拽开的少年怔了怔,倒是没有想到,往日最是乐意见着瑶光被人为难的郦光,竟是出手了。
郦光目光微暗,不待瑶光反应过来,人便已是站了起来。她微抬下巴,目光中满是怒意,动作干脆利落地一个耳光便是糊到了那少年的脸上,“放肆!”
声音洪亮,不失威严。
她曾经当过最尊贵的女子,那孩子登基后,明面儿上她是把持了整个后宫的人,说一不二。正是因着如此,她虽愚钝笨拙,气势却是比起后来备受新帝宠爱的辛如意,更是足了几分。盛气凌人,如同真正的九天凤凰,单是一个眼神,便足以叫人胆战心惊。
少年的脸皆是被她给打得歪到了一旁去,他怔了怔,白净的脸上掌印通红,“殿,殿下……”
四周原本围观的少年娘子们,亦皆是被这响亮的耳光声给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时,郦光已是将椅子亲自摆放好,再是温声让瑶光坐下了。
瑶光拽着郦光的手,目露担忧,“长姐的手……”
那声音这般响亮,长姐的手定是疼得很了。
她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自己连累了长姐。往日这些恶作剧自是不少有的,只她素来忍让,念着自己到底是个孤女,若是反抗,少不得会落到更是狼狈的境地。了当时她是无依无靠的孤女,如今她却是有长姐的。
有了长姐作为倚仗,她便也是能光明磊落地说一声——
“好一个放肆的东西,本宫是堂堂的公主,你竟也敢捉弄本宫?”瑶光声音颤抖,却胜在洪亮高扬。
那少年原是想反驳,偏却是对上了瑶光带着胆怯,却毫不退让的眼神,如一只小狼崽儿一般,明知晓自己力量不足,却是奋不顾身地想要拼命一搏。
少年无端地打了个冷战,到底是咬着牙齿,满脸屈辱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原是翰林院侍讲学士的嫡子,因着身份地位不够,那日倒是不能亲眼见着,郦光牵着瑶光的手缓缓走进清心殿中的模样儿。只往日他很是巴结辛如意,郦光身份尊贵,他自是不敢捉弄,倒是瑶光软弱可欺,他便以捉弄瑶光为乐,竟没有料到,今日瑶光会发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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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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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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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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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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