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舟将握着的手机转了一圈,眉目间难掩疲倦:“送我回去。”
经纪人拍了拍他的肩,叹了一口气:“实在不行,你不管他就好了。”
陆允舟没有吭声。
*
陆允舟回到家打开玄关处的灯,室内亮堂的刺眼的白炽灯让他不得不先闭下眼睛才能适应,正对着玄关的沙发处少年蜷着身体,双手抱膝,轻轻浅浅的呼吸着。
“林澈。回房间睡觉了。”
陆允舟走进沙发边沿,将搭在扶手的毛毯盖在林澈身上。
沙发上的少年睁开眼,睡眼惺忪看起来很起来很温顺,当视线里撞进陆允舟的身影后,他扯起嘲讽的笑容:“昨晚酒店睡的好吗?”
林澈起身,毛毯掉在地上被他用脚踩过去,他径直走到冰箱拿出一灌冰啤。
视线扫了一眼将毛毯捡起来的陆允舟,他眼睫颤了颤将冰啤打开。
陆允舟看也没有看他一眼,自顾往卧室走。
“陆允舟。”林澈声音有点焦急,又被他压了下去。
陆允舟停下脚步,只给林澈一个背影。
“我在喝冰啤。”
仿佛以为陆允舟没有看到,林澈出声提醒了一句,他赤着脚跑到陆允舟面前,晃了晃手中的酒。
“喝呀。”陆允舟挑眉还对林澈笑了笑,手指向冰箱:“那里面你买了很多,我知道,自己喝自己买的东西就不需要向我请示了。”wWW.ΧìǔΜЬ.CǒΜ
林澈心口上下起伏着,他瞪向陆允舟,双眼通红。
他不能喝冰的,不能喝酒。陆允舟知道的!
“陆允舟,我偏不喝。气死你(╬◣д◢)”林澈将冰啤重重放在吧台上,液体散了一地。
陆允舟握住动作一顿,须臾他轻哼了声,打开门进了卧室。
小屁孩,果然不能惯着。
一墙之隔,林澈躺在床上,白皙的脸上充满了惆怅,眼里还有些愤怒,柔顺的头发气的前刘海竖起两根。
他一手握着一个玩偶。
“陆允舟的心被狗吃了吗?他不管我了吗?”
蓝色的娃娃重重点头,换来红色的娃娃一顿暴打。
林澈看向被打趴在床上的蓝色娃娃,轻嗤着,手松开,将两只娃娃都扔到一边。
“他才不会管我呢。他答应过我爸爸要照顾我的。”
片刻,床上的少年翻了个身坐起来,林澈对着两个娃娃恶狠狠道:“我还没有叫过他哥哥,是不是因为这个,他才不管我了。可我们俩,他就比我半年吧。我就不叫。”
**
今天外面的风呼啸着,像要将走得慢的学生给生吞了似的。
喻音和室友们来得早,提前坐在了最后一排的位置,四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感受到来自周边的视线,似乎与平时的黏腻暧昧不同,多了些凶狠。
室友们对喻音笑了笑,在喻音一头雾水时,已经拿着书本迅速坐到了前一排。
果然,感受不到那些视线了呢。
喻音也因此得以发现,周围的人真的在看她。
她扎起披散的头发,抬起头与斜前方的一个男孩对视着,歪了歪头微笑着脸:
看什么捏?没有看过锦鲤来上课吗?
再这么看下去,她都怀疑是不是锦鲤尾巴不小心露出来被这些人发现了。
男孩脸爆红,急匆匆的低下头不敢再对视,教室里只剩下女孩们此起彼伏的“真的很想嫁啊,如果郁允亦公开说她喜女,我现在就去把我男朋友埋了。”
喻音:“...”倒也不至于。
喻音才低下头,最后一排最右边走过来一个人,方才散去的眼神又一次聚焦到她身上,喻音与少年对视,林澈双眸很深,宛若失去生机的机械坐在她旁边。
喻音霎时间就明白方才那些眼神是怎么回事了。
整整一百分钟的时间,林澈没有和喻音说一句话,他只是偶尔会斜视喻音一眼,仿佛在打量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的。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喻音耐着性子问,迎着少年眼里的敌意,她面无表情的直视着林澈。
“这个座位刻你名字了吗?”林澈翘起腿很随意的翻阅着课本,凉凉的问喻音。
喻音听明白这就是过来找茬的。
她端坐在位置上,听到下课铃后立刻走出教室,身后林澈径直跟了上来。
喻音回头,不等喻音问,林澈很平静的问:
“这条路只有你能走吗?”
喻音咬牙:好,算你赢。
两个人一前一路,身后林澈在中途打了个电话,喻音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她眼里闪过一丝恶趣味,走到图书馆一层的女厕门口。
林澈反应过来时,已经和门只差一步的距离。
喻音对他勾了勾手指:“同学,要进来一起吗?”
少年耷拉着眼皮,喻音还没明白为什么方才还拽的二五八七万的林澈一秒变成小奶猫,就听到几步远的距离传来陆允舟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他一直跟着我,应该问他。”喻音用下颌指了指林澈。
“哥哥,她欺负我。”林澈嗓音软软的,带着点哭腔。
两个人是同时开口的,喻音闻言都惊了。
同样眼神有点呆滞的还有陆允舟,他看着林澈,声线微沉:“你叫我什么?”
少年似乎羞于启齿,有些恼怒的快速道了句:“哥哥,她欺负我,非要将我带进女厕,我不肯,她就不停的向我洗脑。”
林澈手指扶住额头,软糯的望着陆允舟:“头好疼。”
气的喻音从门口走出来,提溜着林澈的衣领在他后颈轻轻拍了一下:“看来你是臭弟弟了!小孩子学什么不好,会颠倒黑白了嘿。”
林澈无辜的望向陆允舟,声音毫无起伏的评价:“她好粗鲁,带我进女厕的事情可以做得出来我也不意外了。”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陆允舟沉下脸将林澈拉过来挡在自己身后,看着喻音,冷声道:“跟上来。”
喻音鬼使神差的就真的很听话的跟了上去。
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媳妇,虽然是被诬陷的。
学校食堂的角落,迎着众人八卦的眼神,三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气氛诡异极了。
陆允舟敲了敲桌面,对面两个人同时抬头,一个可怜兮兮的望着他,一个愠怒的盯着他。
喻音心里的无名火只想把陆允舟的头打爆!
江御,狗男人,他以后会记得有一天他还不信任她吗!
一片寂静中,有位男同学捧着一束花朝喻音走过来,笑容腼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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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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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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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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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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