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眼眸平静,幽深漆黑的眸不放过女孩的任何微表情。
喻音不去看他,稍微用力就甩开手:“没有啊,你不要多想。”
时淮视线落在被甩开的手,目送女孩仓皇而逃的背影,良久,他哂笑了声。
她该嫌弃自己的,不是吗?
“我要是你,就去解释。”时沂华丽的声线在脑海中响起,时诺更是像训练般特别板正:“喜欢就要追。”
时淮坐在原位,在空无一人又寂冷的教室里他额前竟出现一层薄汗。
当晚,喻音对着手机发呆,朦朦胧胧中睡了过去,她做了一个迤逦至极的梦…
梦中时淮将她像包粽子般裹起来从浴室抱到床上,又一层层将蜜粽剥开,粽子任人品尝,那品尝的人还使坏的将蜜粽摆出各种不同的样式,惹得她声音都娇软撩人:“时淮,嗯~就喜欢我好不好?”
女孩肤若凝脂面染桃粉,时淮清隽的脸上眼尾晕开动情的绯色,他声线低沉中透着别致的沙哑,只在女孩一声一声求饶话中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前奏后入戏,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窃窃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尽被含。
喻音醒后怔然望着头顶天花板,意识还是昏沉的,她记得那首梦中的琵琶曲好像没有弹完,时淮很坏的不顾她的求饶,只动着手,半跪在他身边问她:“还躲我吗?”
她说不出话虚弱的摇头,可少年低声诱惑着她:“想要,那…主动来找我…”
喻音下床洗漱换了贴身衣物,都不敢去回味她青春期的第一个春日的梦,满脑子都是时淮的要主动去找他。
今日的太阳终于不像冰箱里的照明灯了,倒暖和了些,喻音手插在兜中握着昨天未送出去的糖,脚下走的飞快。
身边经过一排排穿着常服的大人,喻音抬头看了眼,发现那些人去的教室好像是他们的教室,她小跑着跟在那些人身后,中途率先进了教室。
少年眉眼清冷正坐在位置上解题,身后有同学指着他在小声讨论,喻音斜眼瞪过去吓得他们全部转过头不敢再多言。
“时淮…”喻音坐在位置上,对上少年转过来面无表情的脸,手上的动作有些怯懦了,她嗔羞的低下头支支吾吾:“你要不要吃…”
算了,直接拿出去就好了!
喻音如是想,不顾那别扭的矜持掏出奶糖,同时响起的还有门口正气十足的喊声:“时淮在吗?出来一下。”
少年还没看清喻音手中握着什么,他不抱希望的想大概是丘比特真把那两个人杀死了的画。
时淮掀开眼皮看向门外的便衣警察,有两个他还认识。
“时沂,你这次没处理干净。”少年嫌弃的说道,面色淡然的往外走,至始至终没有去看喻音。
喻音望着他的背影,如泄气的气球坐在椅子上,她抿着唇一口气分几次的呼出去,将口袋中的糖直接递给后座的人们,自己也一颗没吃。
班里又开始新一轮议论:
“那些人看起来年龄好大,会不会是他债主啊?”
“不会吧,陪人还会欠债,应该人家欠他吧。”
“我真瞎了眼以前还觉得他神圣不可侵犯,现在感觉估计比我都差,至少我是个好人”
喻音站起来没忍住怼了句:
“你最多算个人,好人哪像你这种小人的样子在背后藏着嫉妒的心随意诟病别人。”
她还是没能控制自己的心小跑着追出去,身后还有男生不服的声音:“神经病,混混和肮脏货还真能走在一起,不就家里有钱,嚣张什么。”
喻音回头剜了男孩一眼,男生顿时噤声。
从教学楼到教务处之间有一片照光很差的阴凉地,那里的雪还未消化。
喻音追到几人后喊了句:“时淮。”
少年脚步停住,眼神示意几位便衣警察,他走过去俯视着女孩:“替我找一下阮沅到教务处。”
还在喘气的喻音蓦然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又有后知后觉的了然。
她牵扯着嘴角喔了声,浑身生不出半点力气去追时淮,少年与她相反而行,在时淮背影看不到的地方,喻音跪摔在了雪地里,有泪水砸在冰中…
教务主任也没想到学校的好苗子能和派出所扯上关系,这会看时淮的眼神也有些怒其不争,他猛拍了桌子:“时淮,你把那几个男人送到会所干什么?你还能耐了。”
几位警察倒心平气和,尤其中间两位警察更是半蹲在时淮面前,像几年前那般关心着他:“又有人欺负你了吗?”xǐυmь.℃òm
教导主任:???
少年手中握着一杯温水,装的是人畜无害的模样,他长睫耷拉着声音闷里闷气的:“他们自己想去,我就做好人好事送他们了。”
若不是见过那从会所逃出来的人被里面的人打成什么样,糟蹋成什么样,警察们可能冲着少年的脸都要信了时淮的话。
时淮对着满脸懵的民警们,眨巴眨巴长睫弱弱问:“好人好事没有锦旗吗?”
为首的民警按奈不住的掏出几张照片:几个男人被铁链绑着,身上伤口遍布,还有在派出所拍的脸肿鼻青的照片,全部摔在时淮面前:“时淮,认错态度良好,我们念在你未成年可以轻罚。”
少年舌尖抵住上颚,他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满目冷漠:“哦,所以呢?”
时沂流里流气的声音响起:“这点力度值得拍照?没意思。”
教导主人见状立刻维持不住公正严肃,站在时淮面前挡住他,一幅护犊子姿态:“雁城中学自办学来以树人立人为本,我不相信我的学生会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
他的学生他可以背后批评,谁要敢真带走他的学生,必须拿出铁证。
外面趴门的学生只听到违法乱纪四个字。
喻音走到教务处门口时,入耳全都是学生们骂人的声音。
“违法乱纪,垃圾让他滚出去。”
“我要去发博让我爸买热门送他火让他社死”
“平时拽的他妈给我捡个球都不捡,这会正好让学校开除他,看联赛他们队没他这个队长还怎么打。”
少年事不关己孤傲的坐在沙发上,直到敲门声和女孩“报告”的声音同时响起,时淮才站起来眼里有了慌乱,他看了眼脱掉外套露出警服的民警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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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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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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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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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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