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路上,其实戴星礼想过无数次的可能。
要么是,童怡然装傻不去回答,要么是直接隐晦的避开这个话题。
可戴星礼却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童怡然竟然敢如此直白的就把这个话题点出。
她真的怔愣了许久,也真的不可置信到了极点。
倒是童怡然,看到戴星礼那副模样,还有着那个心思去扯唇的笑,给她把玻璃杯中的水重新填满道:“怎么了?很惊讶我现在能这么直白的说出吗?”
这回倒是换成是戴星礼沉默了。
她良久过后才点了点头,呼出口气,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下便失笑:“倒是奇怪,你越发的坚强成长,反倒是我,这个性格渐渐的越发娇气起来。”
童怡然似乎心情很好,忽的抬手一勾戴星礼的下巴,对她是一种忽然而来的调侃:“那又怎么了?公主殿下就是应该娇气的。”
动作和话全部说完做完,童怡然这才似乎慢半拍的想起什么,猛地一抬头的四周看看:“完了,你那醋劲一开封就能满城飘酸的驸马爷不在吧?我勾了他公主殿下的下巴,不会被生吞活剥吧?”
戴星礼:“……”
公主殿下前一刻还觉得面前的童大小姐长大成人了,这一刻童大小姐的一句话却直接把她自己原形毕露,顿时十分无语的盯了她半天。
但不过片刻,童怡然就仰首到了身后的沙发靠背上。
不大的公寓客厅中,却胜在装修等都十分温馨。
童怡然就是在这等缓慢又说不出心静温馨的气氛中,浅浅的笑起来说:“星儿,人啊,都是要长大。或者来说,一个阶段便是一个成长,一年前的我,是一年前的我,现在的我,就是现在的我。”
说到这,她又忽然低下头,把视线重新看向戴星礼莞尔:“不能相同对比。过去的时光便是过去,一切清零,重新开始,没什么大不了。”
时隔一年,戴星礼再一次感受到了嗓子的干涩。
她缓了许久,才有些缓慢的说:“那……你为什么不试着谈谈?”
“我想谈。”
可出乎预料,童怡然的回复竟然与她的这期间所有的逃避背道而驰。
戴星礼几乎是愕然的看着她:“你想谈过!?”
“是啊,”可说到这,童怡然却又垂下了眼,片刻后,才呼出口气:“我很少瞒你什么,所以星儿也知道,对于苏墨我……”
她说到这,有些说不下去了。
指尖一点点的蜷起又松开,几次下去后,才最终低声道:“我还喜欢着,我忘不了,这是我目前无法,也没有能力可以过去的事……我也想谈,很安静的谈、很冷静的去谈。可抱歉星儿,我办不到。”
童怡然失落的说:“我很怕情绪失控,很怕他知道我曾偷偷有过他的孩子,却又心狠手辣的流掉了它。孩子无辜,他也无辜——可能我就是个坏人吧。就算是见面,我也看不了他的眼睛,他什么都不知道呢。”
“如果你很难说,我可以去找他,”戴星礼抬手握住童怡然那放在茶几上的手:“你可以让他知道,这个锁,你们必须要打开。”
可童怡然却摇了摇头,抽出只手落在了戴星礼的手背上拍了两下道:“就像是那句世人常说的话: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之间说复杂其实又不复杂,不过就是我胆小,不敢面对。一个什么都不知情,一个想要瞒天过海,于是我们之间永远存在这道戳不破的宣纸。”
“星儿你说……感情的事,怎么就这么难呢?”
世人都说,天下无论什么功夫,唯快不破。
那么感情呢?
感情的事情,到底要怎么,要如何,去达到一种快速,让那些难以做出抉择的人,可以很好很妥当的离开?
可这世上答案千百种,却总是到感情之事时,没有答案。
戴星礼沉默的听她说,最终站起,绕过茶几,又俯身把人抱住。
可实现却在刚走动间,不经意的瞥到了那公寓中唯一的卧室并没有关严的门。
露出的那点缝隙中,刚好够戴星礼那足够好的视线,若隐若现的在那里看到了一个似乎是婴儿床的东西。
她沉默的揽住童怡然,垂眸看向她,却若有所思起来。
-
不过,所有人却都低估了苏墨的能力。
听闻靳斯言后来说,童怡然的避而不见,让那个向来绅士有礼的少年苏墨,几乎找疯了。
他没那个在帝都手眼通天的能力,也没有去借助任何在这帝都所认识的朋友的手。
可苏墨就是意外的寻到了童怡然目前的地址。
无人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消息传过来时,就连向来沉静淡然的靳大少爷都惊讶了下。
但戴星礼却怕童怡然猛然见到苏墨,毫无防备之下的情绪失控,在听闻这个消息,几乎是第时间就拽着靳大少爷出了门。
但他们找去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
两人在楼道的拐角处看到,那个向来优雅得体的少年,绅士不在,眉眼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狼狈的,又带着明显能看得出来的醉意,在敲门过后被童怡然打开,他几乎是直接扑进的童怡然怀中!
童怡然几乎手忙脚乱的下意识去伸手搀扶,然后才注意到是谁,那个瞬间,满眼的愕然:“苏墨!?”
但少顷,声音又传了过来,带着满不可思议:“你喝酒了?”
苏墨却双手揽着童怡然的腰,借着酒劲把自己心底想做却并不敢的事,完全的挥发出来,头几乎完全都是埋在了童怡然的颈侧,湿乎乎带着酒味的热度,就那么一点一点的砸着童怡然的身心,偏生这人还在她耳边,似撒娇又似抱怨,华丽的声线生生因为这醉意,变得出了点鼻音,变得出了点奶声奶气:“童怡然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找不到你,好难找。我们谈谈好不好,你别藏了。呜…捉迷藏一点都不好玩……”
那声音顺着耳边进入,却仿佛是刺进了她的全身骸骨,砸得那些所有的胆怯和逃避全部的四分五裂。让童怡然在那个瞬间,几乎全身顿住。
远处,靳斯言把戴星礼揽到怀里,小两口看着那童怡然最终也没舍得把苏墨就这么扔到门外的拽进了门,靳斯言低声问:“你觉得,这次他们两人会怎么样?”
“我猜不到,”戴星礼却摇头:“但我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这句话似乎就是一种预示。
三天后,苏墨敲响了靳斯言的门,一打开,他连打声招呼都没了那个时间,几乎是急切的寻戴星礼,问她:“姐,你有看到同童怡然吗?”
戴星礼惊愕的看着他:“怎么了这是?”
“童怡然她……”苏墨抿了下唇,最终垂下眼睫说:“不见了,我找不到了。”
也许童怡然只是那么一时的心软。
也许是苏墨就算是借着酒劲,也还是没敢把心底的一些话说出。Χiυmъ.cοΜ
于是他们最终……还是再次错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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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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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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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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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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