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俺叫王六顺!”
面对吴忌的问话,憨厚小伙儿连忙回答,生怕惹到眼前这个高手,成为‘跳窗’的第四个人。
吴忌看着这个叫王六顺的憨厚小伙儿,情不自禁的就笑了起来。
王六顺紧张的看着吴忌,但看到吴忌笑了起来,刚开始他还是尴尬的笑了笑,最后没忍住,似乎被吴忌的笑声给带动,也憨厚的笑了起来。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啊?哦~~”
“俺就是一个普通民工,初一的时候就辍学,去了西北......”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交谈,吴忌也差不多知道王六顺的底细。
王六顺今年刚满二十二岁,跟着南方的一个包工头做工,因为工友受欺负,就跟包工头理论了几句。
谁知包工头先动手,打了王六顺一巴掌,这可把王六顺给激怒了。
本来以王六顺的憨厚性子,就算包工头踹他一脚,他都不会生多大的气,可是他娘临终前告诉过他,打人不打脸,如果有人打他的脸,啥也不用顾忌,先把对方揍倒再说。
结果很明显,王六顺揍了包工头,工地的工作丢了不说,做了半年的工钱,全赔给包工头做医药费了。
丢了工作的王六顺,准备继续找工作,老家邻居却打电话给他,说他爹的心脏病又犯了,让他赶紧回家看看。
也幸亏王六顺平日里憨厚老实,工友们合计了一下,一起给他凑了一万块钱,不然他连坐火车的钱都没有。
也是他傻人有傻福,本来他买的站票,最后居然莫名其妙的中奖,站票升级到包厢座,这才有了他跟吴忌碰面的机会。
两人谈话期间,有乘务员过来敲门,发现包厢里只有吴忌和王六顺,并没有看到外面乘客说的三个人。
当乘务员看到破碎的车窗,她心里大概明白了,也没有点破,只是按照规定,收取了吴忌打碎车窗的费用就离开了。
“回家之后有什么打算?”吴忌开口问道。
“俺也不知道,俺也没啥文化,光有一声力气,只能干工地的力气活赚钱。”王六顺摸了摸后脑勺。
他笑得很勉强,眼神无奈却又充满希望,这让吴忌心中微动,一个还不是很成熟想法,在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
“你肚子应该很饿吧,赶紧吃东西吧,你不用顾忌我。”
“好~”
王六顺呆了呆,将座位边上放着的干脆面撕开,望着窗外的风景,有滋有味的吃起来,似乎忘记了一切烦恼。
下午一点十六分,火车抵达S市北站。
与王六顺互留电话之后,吴忌和他一起出站道别,排队坐上一辆出租车就走了。
“师傅,去九塘北苑北街。”
“好嘞!”
车子发动上路,开车师傅四五十岁的样子,熟悉的口音,让吴忌心里倍感心安。
“诶,我记得九塘北苑最近好像在拆迁,小伙子你住那儿吗?”
“是住在那里,不过一直在外地上学,今天才有空回来一趟,对了,那里不是偏远的老城区吗,怎么说拆迁就拆迁?”吴忌问道。
“谁知道啊,还不是跟着政策走的开发商,想必是嗅到了什么,不然九塘北苑那么大一块地方,可不是一两个集团能承包下来的。”
九塘北苑确实太大了,吴忌点了点头,说道:“也是,以前曾听老一辈的提到过,整个九塘北苑是十几个村庄改建成的,是S市第二大的社区。”
与司机师傅一路闲聊,九塘北苑离市区很远,兴许是这单很赚,司机师傅天南地北的聊,一路上吴忌也感觉到轻松不少。
花了大概两个小时,接近下午四点钟,吴忌从车里走了出来。
与之前上车相比,他身上的衣服都换了一套,天气虽然很热,不过他依旧戴着帽子。
司机师傅也很奇怪,不过被吴忌搪塞过去,说是要给爸妈一个惊喜,司机师傅也就没说什么。
站在小区外看了好一会儿,吴忌才压低了帽檐,径直的走进小区。
因为是老城区,除了正东门前些年加了门禁之外,其他的门最多只有一个保安亭,也没有什么身份验证,吴忌很正常的走了进来。
走在小区里,看着生活了十八年的小区楼,他心里百感交集,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虽说是在拆迁,但路过小区的娱乐设备区域,他还是看到一群老头老太太们,跟往常一样,坐在亭子里闲聊,不远处还有一群追打玩闹的小孩子,时不时会被长辈呵斥几声。
古人说近乡情怯,以前吴忌不能理解,但现在他似乎有些明白,越是靠近自己家的单元楼,他心里就越是紧张,甚至感觉到害怕。
他害怕被父母或者熟人发现,这样一来,等于他亲手将自己和家人主动推向火坑,更害怕暗中有虺的眼睛守株待兔,就等着他主动现身。
一时间他竟有些拿不定主意,却刚好看到楼下,有一个清洁工大爷正拄着大扫帚,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着汗。
有了!
吴忌心里一喜,见四周没人,急忙跑了上去。
“大爷您好,我大学的学生,现在正在做假期社会实践,我看您也有些累了,要不让我帮您扫扫地,您休息休息,我也好为社会实践写点东西,您看成吗?”
扫地大爷一听这话,哪里还不愿意,将手里的扫帚递给吴忌,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坐下休息。
“对了大爷,向您请教一个事儿。”
看着吴忌卖力的扫地,一点都不含糊,扫地大爷心情大好,也没有去计较吴忌的花花肠子,说道:“问吧小伙子,只要大爷知道的都告诉你。”
“我以前是南岭十二中的学生,三个多月前,南岭十二中有学生失踪,听说他家就住在九塘北苑,有没有这个事啊?”
“唉,确实有这个事,说起来那家人就住在这栋楼里。”扫地大爷指着最近的单元楼说道。
“大爷我虽然刚来这里没多久,但平时听社区的人有提到过,老吴家也是时运不好,一脉单传的儿子,怎么就被人给绑走了呢,听说到现在都没有一点消息。”
“发生这样的事之后,他们家日子过得怎么样,听说他家也不是很富裕。”吴忌故作不知道,拿着扫帚的手轻微的颤了几下。
扫地大爷又擦了擦汗,摇头道:“一家三口,养了十八年的孩子说没就没,本来就让老吴家难过,再加上一个月前拆迁队的人过来,跟小区的居民发生口角,老吴看不过去就过去劝了两句,把老吴气得进了医院。”
“什么!?”
听到扫地大爷的这话,吴忌双手一紧,也幸好他及时反应过来,不然扫帚把的藤条,铁定会被他捏断。
扫地大爷四处望了望,见周围没什么人,才对着吴忌低声说道:“听说是拆迁队那帮人,把老吴打成重伤,对外说是老吴气的,要不然这一个月里,签合同的居民不会那么配合。”
“原来是这样啊~”
吴忌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借势转过身,弓着腰低着脑袋扫地。
谁都不知道,低着头的吴忌,脸色异常阴沉,眼中杀机弥漫,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找那帮拆迁队,将他们一个一个的折磨到死。
他不是什么好人,要不然也不可能成为杀手。
古话说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如今的吴忌,面对死亡毫无恐惧,但他的逆鳞和软肋,就是他所在乎的人,更不要说是他的父母。
欺人父母者,其子待如何?
杀!!
吴忌浑身颤抖,眼中血丝弥漫,悲愤又杀意满满的双眼,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杀心。
要不是背对着扫地大爷,恐怕吴忌的模样,能将扫地大爷吓得魂飞天外。
“不说了不说了,刘惠萍回来了,让她听到怕是又得伤心。”扫地大爷连忙冲着吴忌叮嘱道。
听到‘刘惠萍’三个字,吴忌颤抖的身体,一下子就定住了,心里的杀机也荡然无存。
前一刻还是惊涛拍浪,只因为‘刘惠萍’这个名字,他的身体和心瞬间就风平浪静。
他压了压帽檐,身体也随着站了起来,此刻他的视野里,除了对面那个日思夜想的母亲,他眼里再也没有其他的存在。
那个他最敬爱的女人,如今面带愁容,走路的步伐虚浮了很多,不似以往那么踏实,双鬓半白,整个人老了太多,他想象不到也不敢去想,这三个月来,自己的母亲到底经历了什么。
像是察觉到什么,刘惠萍转头向这边看了一眼,吴忌连忙低下头,弓着腰继续扫地。
连刘惠萍自己都没察觉到,当她看向低着头扫地的吴忌时,眉头轻皱,心里没有来由的悸动了一下。
直到她走进楼,进了电梯,吴忌都没有再抬起头。Χiυmъ.cοΜ
他低着脑袋,双手死死地抓着扫帚,眼泪滴在热烫的地上,一滴又一滴!
低徊愧人子,不敢叹风尘。
可如今他连相见相认都不能也不敢,何来风尘何来叹?
低徊愧人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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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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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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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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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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