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里立着玲珑,亭外站着阿旭及旁的侍卫,我把气势拿捏的足足的。
这主持却并没有惊慌失措,她轻轻叹了一声,“当夜贫尼睡得晚,困意十足,便睡得沉。并没有听闻什么动静,按说那位小姐的厢房离的远,她不该听闻到声音才是。”
我挑了挑眉,“这么说来,是阿姐的嬷嬷在撒谎了?”
“贫尼不是这个意思……”她摇了摇头,仍不见慌乱,“贫尼只是按常理推测,可世间有违常理的事情,多不胜数,贫尼也不知其缘故。”
我冷笑一声,略点了点头,“阿姐听闻了动静,起身去看,恰撞见那小师傅惊恐的往外逃……她为什么要逃呢?若没有人在背后追她,没有让她恐惧害怕的东西……自愿赴死的人,应该是很平静的吧?”
“逃?”主持歪了歪头,“施主为何这么说?没有人胁迫她,她是自己打开了门闩跑走的呀!”
我微微迷了眼,问题就出在这儿……
“我家嬷嬷亲眼看见她慌慌张张的往外逃,阿姐也是因着她惊恐骇然的表情,而受了惊吓的。”我按着石桌,倾身靠近那主持,“师傅猜测,会不会是……有人在她的房中,吓唬她,或是威胁了她什么,她情急之下,才想要跑出庙去的?毕竟要去自尽的人,没必要弄出动静让人听闻她,她该悄悄的死才不会被人拦阻。”
主持面容一如既往的平静,并没有因为我的姿势成压迫之势就紧张,更没有忙着为自己辩解。
“眼见也未必是真,更何况……”
“何况什么?何况我是道听途说?我家嬷嬷和阿姐没有理由嫁祸泉清庵吧?无冤无仇的……我的分析,也都是基于她们所说事实的分析呀?难道不是有理有据?”
“逃跑之言……本就是推断之语,是个人主观的判定。”她扔在不急不慢的解释。
我笑了笑,低头自己看了看她的手,又观她面相,侧耳细听她的呼吸。
其实说话这一阵子,我已经观察了她的气息,心下略有判断,这会儿安静下来,不过是想进一步确认。
“师傅是练家子呀?当初为什么要出家呢?您面有福相,怎么就看破了红尘了?”我笑看着她。
主持平静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但见我略带笑意的看着她,她立时深吸一口气,又速度极快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人生在世,各有磨难,这世间就是道场,有人于红尘中修炼,有人希望能避世清修,不过心境不同,所以追求的修炼之法不同罢了。”她也咧嘴对我笑了笑,还微微躬身,“施主真是慧眼如炬,竟一眼看出贫尼练过功夫。”
她避开我一开始的问题,只说功夫的事儿,好似是两件不相干的事。
我懒得与她墨迹,再者,审案也不是我的工作,我不过是要名正言顺的派人来查,不能我表姐在这里出了事儿,她们这庙里什么责任都不用付!
“师傅承认会功夫就好,您若是为了庙里的清名,不希望那个小师傅再回到红尘中修行,反倒带累了庙里其他修行者……深更半夜偷偷去威胁,亦或是用功夫伤害那小师傅……倒是便宜得很。”
“施主这话就过分了,这是诬陷!”她沉声说道,脸色异常严厉。
“我怎么说都无所谓,朝廷会派衙门的人来调查,那小师傅不能白死,我阿姐也不能无端受这灾祸……”
“灾祸乃是道场,是天赐的历练。”主持低声说了一句。
我冷笑一声,“那我的怀疑,以及朝廷的调查整治,也是住持您的道场。”
“夫人,小姐醒了。”有个随从在亭外说道。
我立即起身,为了隐瞒表姐是杨家女儿的身份,国师府的仆从一律不叫她“表小姐”,去了表字,听着也亲昵。
我没有亲姐姐,可在心里看她或许比亲姐姐还亲。
扶着玲珑的手,我快步往表姐的厢房里去。推门一看,却忍不住微微一愣。
周嬷嬷在床尾跪坐着,绿萝在倒水。而坐在床头,正拉着表姐的手低声细语的那位……竟是那个女人。
她眉眼带笑,温柔至极,说话的声音在我推门进来那一刻,就停了下来。
我虽没有听清楚她说的什么,但也听了一耳朵她那如泉水清亮又柔和的声调。
初见表姐的时候,她疯得不像话,以至于我都不敢靠近她。可此时此刻,她虽面无笑意,却十分信任又温顺的拉着那女人的手……这叫我心里很是别扭!
明明是我挺着个孕肚,愣是忍着笨重的身体,为她行针治疗……她醒来以后进不是和我亲昵,反倒和这个女人这么亲近!这简直……简直……
“阿瑜。”表姐迟缓的抬头,过了片刻,才慢吞吞的叫我的名字。
她适才一直低垂着视线,这会儿抬头我才瞧见,她的的目光与常人不同,没有灵气,反而带着一种木木的感觉……很有些呆滞。
我顾不得计较那个女人也在一旁,便快步上前,把她的手从那女人手里夺出来,落指在她脉门上。wWW.ΧìǔΜЬ.CǒΜ
“阿瑜,恭喜你,终于找到了姑姑……”她声音没有起伏,带着一丝麻木和迟缓。
我瞪眼看向那个女人,正欲责备她。
却见她也十分诧异,“我……”她张了张嘴,欲要解释。
年老的周嬷嬷,却是这里头反应最快的人,她从床尾翻身而下,恭敬的蹲身行礼,欲要开口见礼……却又略有迟疑。
她看看我,再看看那女人,看看我、再看她……她嘴唇蠕蠕了半天,似乎也没找到合适的问安称呼……
“老奴还以为是……是亲戚家的小姐,因为面容相似,所以被接来……可这……这……”周嬷嬷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我冷笑一声,“表姐糊涂了,你也跟着糊涂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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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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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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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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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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