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激动的声音都轻颤起来。
我狐疑挑了挑眉,昨夜惊鸿来过,给我们送来了吃的,我拿去小厨房分给他们两个的,这我知道呀?
“您还是自己来看吧!”她把我拽到小厨房门口,掩口偷笑。
我抬眼一看,挨着灶台的几口小缸里,一晚之间都被填满了。白米白面,灶台上还放着几颗新鲜带着晨露的菜蔬,挨着的有一大碗白的发亮的猪油。xiumb.com
“呃……”我张口结舌。
“如今就我们仨,香雪姑娘要耗,那就耗着!”绿萝的底气顿时足了起来。
我点点头,人果然是要先解决了温饱问题,才能燃起斗志啊。
吃食不用发愁,昨夜里观星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愈发叫我关切发愁起来。
这些粮食定然是惊鸿昨夜偷偷送来的!他来了却没再惊动我,这是有意避开我?
我想向他打听六皇子的事,都没有机会开口……
也许真是让我猜对了。
初三夜的不欢而散之后,惊鸿再也没在我面前露过面。
厨房里的吃食少了就会悄悄变多,却谁都没曾遇见过惊鸿。
一连好几日,我这院子里能听到的除了蝉声鸟鸣,就只有香雪姑娘指派来人叫骂的声音。
就连圣上有没有召我入宫的消息,都没传进来……莫不是圣上身体好了,把我忘了?
东宫也没有人来寻我麻烦。如此一来,难道是阮诗晴得手了?
越想我心里越是烦躁不安,我这才体会到,为何软禁也是一种刑罚,会将人逼疯了!
我琢磨着实在不行……看阿旭的伤好的差不多,我们就打出去!
可转念一想,初九也就没剩下两天了,这么多天都忍了,两天我反倒沉不住气了吗?
我憋着气,闷在屋里忍着,等着那最后的时刻。
未曾想,香雪姑娘倒是先沉不住气了。
初八这日前晌,阿旭正爬到树上抓知了,院子外头“咚”的一声巨响。
我还以为是阿旭从树上摔下来了,疾奔出门看。
却见是紧闭的院门被人给撞开了。
撞门的是三五个黑着脸的小厮,门口的守卫正和他们撕扯,“不能进去……”
“若我偏要进呢?”柔弱的女声,叫撕扯的双方都停下动作。
我眯了眯眼睛,正主儿来了。
绿萝显然也是听到了动静,抹了手抄着扫帚就从小厨房里冲了出来,“她又寻什么事呢?”
绿萝站在我身边,阿旭还闷声不吭的在树上蹲着。
“让开。”香雪姑娘一袭白衣盛雪,神情冷傲的往前走。
门口的守卫拦下了小厮,却不敢拦她,只为难的开口,“香雪姑娘,这院儿不叫进出人,当初……”
“当初我从这院儿打发家仆出去的时候,惊鸿是点了头的,如今他未曾说我不可以踏足这里,谁给你们的胆子拦我?”她气势比前些日子,坐着肩舆来的时候足了好多。可见她伤养的不错。
我一直静静观望,并不着急作声。
“阮瑾瑜,你出来。”她站在院门口喊我。
这院子有假山活水,还有曲曲折折的回廊,有三人合抱的大树。我就在院子里站着,是她没瞧见我。
“香雪姑娘天天派人叫骂,如今觉得不过瘾,要寻上门来骂么?”我好笑的说道。
香雪这才转过脸来,与我的视线对上,“骂你?原以为骂你几日,你就能知耻而退,主动离开国师府,哪知你这么厚颜无耻,既然骂你没用,我只好亲自来赶你走了!”
咦?原来她叫人骂我,不是为了出气,而是要赶我走啊?
可惊鸿叫人把院子看管的这么严,我想走,倒是能走得出去呢?
“你打算怎么赶我走?”我抬了抬下巴。
“管家头七那晚,给我托了梦,说你这院子,还有你,煞气太重,盘踞国师府中,会毁了国师府的运道。”香雪姑娘面色不改,垂眸说道,“我起初不信,近几日叫人测算之后确信无疑,所以,不是国师府容不下你,是你命中带煞。你要么走,要么……死!”
她说到死字之时,眼中隐约有光。
她与管家引我去城郊的园子,原本就是为了要我的命。结果我没死成,反倒叫管家送了命。她心里一直憋着恨呢吧?不过是她受了伤,没精力回过头要我的命。
现在她是有精力了?看她的样子,还有些苍白呀……为何她要挑在今天呢?
我正疑惑,她却朝外挥了挥手,“给我把他们打出去!他们若离开国师府的地界儿就停手,若不离开,就地打死!”
小厮们被守卫拦住,好些个粗使仆妇却握着棍子一拥而入。
香雪站在前头维护她们,守卫怕伤了香雪姑娘,倒也不敢拦的太死。
仆妇们吆喝着冲上前来,举着棍子就要往我和绿萝身上打。
阿旭低喝一声,纵身从树上蹦下来,扬起拳头就往仆妇太阳穴上打去。
电光火石之间,我猛地明白过来,“住手——阿旭,住手!”
阿旭打出的拳头收不住,我情急之下猛推那仆妇一把,阿旭的拳头落在我肩头。
幸得是他已经卸了几分力道……但我还是觉得肩头的骨头,似乎都被打碎了。
一时间仆妇们和阿旭都愣住了。
连绿萝都尖声叫起来,“小姐疯了吗?”
我忍着疼,咬牙摇头,“别动手,别上当……”
“给我打呀!还愣着做什么!打死算我的!”香雪厉声吩咐。
仆妇们扬起棍子就打。
阿旭的听话程度,超乎我预料,他躬身把我和绿萝护在怀里。他用自己的脊背生生接住仆妇们的棍子。
砰砰砰,棍子闷在肉上的钝响,瞬间让我与绿萝都湿了眼眶。
“小姐以往不是这样忍气吞声的人,今日是怎么了?”绿萝哽咽质问我,“人都欺负到头上了……小姐的胆气去哪儿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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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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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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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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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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