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看人人是佛,人心如镜,映出的不过是自己的影像。”我勾了勾嘴角,“郭小姐这么说,我也能理解。”
“你……”郭碧玉脸涨的发紫,抬手想打我。她的丫鬟劝了一句,说这里离宴席厅太近了,会有宾客看见。
郭碧玉冷哼一声,“你嚣张什么?不就仗着国师府的名头么?都不知道外头把你传成什么样了?也好意思出来走动!如今是国师余威尚在,待日子长了,平城人都把国师给忘了,谁还稀罕理你?”
我是真心不想和她吵架,苍蝇不咬人,但它膈应人呐。
“看来错失太子妃之位,还是没能让郭小姐学乖呢!吃一堑不长一智的人,早晚要跌大跟头呢!”我回奉她道。
这话哪有她骂我的话恶毒?可不知是不是刺了她的痛处了,她竟彻底恼了,不顾丫鬟劝阻,扑上来要撕打我。
惊鸿就在一旁站着,哪里能叫她得逞?
惊鸿一只胳膊就把她给拦了。
“滚开!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挡本小姐?把你的脏手拿开!你就是阮瑾瑜面前的一条狗!”她对着惊鸿破口大骂。
我眯起眼睛,“惊鸿,你放开她,让她过来!最好让她打到我,再留点儿疤痕才好呢!正巧明日我要进宫面圣,带着点儿疤,也好叫圣上亲眼看看,郭家的嫡小姐是不是长进了,温婉贤淑了。”
惊鸿还真放了手。
不过郭家的丫鬟死死的拉住郭碧玉,连声劝着,“小姐冷静!”“小姐息怒!”
郭碧玉气得脸红脖子粗,本就不是淑女的她,这会儿更显粗鲁。
“阮瑾瑜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不就仗着自己张了张漂亮的脸蛋儿吗?爬了国师的床,又爬圣上!平城的男人,你是不是要伺候遍了?哈,你就是个千人骑的婊子……”
啪——
响亮的耳光,响彻回廊。
谩骂声,戛然而止。
我以为自己已经修炼到宠辱不惊,挥手出去,打的手掌生疼,疼的发麻……我才晓得,宠辱不惊的境界太高,我道行尚浅。
郭碧玉眼泪鼻涕都被我一巴掌给扇了出来,狼狈的挂在脸上。
她惊恐的捂着脸看我,嘴角甚至渗出一丝血迹来……我手劲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我……我的耳朵……我耳朵聋了……”她小脸儿之上,尽是惊慌失措,看起来也不像是装的。
我冷眼看着她,并没有一丝后悔。
“我的耳朵……听不到了……”她捂着脸,捂着耳朵,一把抓住我的衣袖,好似要赖上我似得。
“阿娘!阿娘为我做主啊!阮瑾瑜她把我的耳朵……她把我扇聋了!我要她赔!我要她赔命!”郭碧玉眼睛通红,欲要滴血似得,“要她赔命!”
她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恨不得生吞了我。
我拽了拽自己的衣袖,忍不住嫌恶。她撕扯的太紧,把我的衣服都弄皱了。
郭二夫人许是听说了这边的动静,快步前来。
郭碧玉有了依仗的孩子般,拉着我更是撒泼。
我冷笑看着郭二夫人,“郭老丞相为人谨慎内敛,持重又大气,也不知郭小姐这性情是随了谁?”
郭二夫人脸色僵了僵,“玉儿,放手!”
“我不!我要她赔命!阿娘,她把我耳朵都扇聋了!”郭碧玉的眼泪快甩在我身上了,我拽过惊鸿的袖子挡了一下。
“还请郭夫人管教好女儿,皇后娘娘是大忙人,不能事事都求她出面吧?”我冷脸警告道。
郭二夫人显然比较识相,她立即上前,硬把我的衣袖从郭碧玉的手里夺了出来。
“得罪阮小姐了,您海涵,玉儿不懂事……”
“有些事情,不是一句不懂事,就能化干戈为玉帛的。郭夫人不妨关起门来,问问她适才都说了什么,祸从口出这话,也该叫郭小姐明白了。”我哼笑道,“这话若叫圣上听见,圣上会不高兴的。”
说完,我掸了掸衣袖上的褶皱,提步而行。
郭碧玉不甘心,“阿娘何必对这种小贱人客气……”
“闭嘴!”郭二夫人捂上她的嘴。
这若是我的女儿,我定再给她一耳光!郭二夫人还是太心慈手软了,哼。
出了院子,我才瞧见阮博宇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双眸之中透着一股子畏惧之情。
我心酸又好笑,“坊间都这么骂我么?”
阮博宇立即摇头,拨浪鼓似得,嘴巴紧闭,一言不发。
我还想说什么来着,余光瞟见有人在前头路上,斜依着树干,往这边看。我瞟了一眼,然后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倚着老槐树,一袭黑金色的衣服,比百年的老槐树还显得苍劲肃穆。
我盯着他,眼皮跳了两跳。
面前就这么一条小道,我前后左右都看了看,似乎没有别的路能通往前头宴席厅。
而且我是来郭家做客的,贸然乱走,也太不懂礼貌了。
可那个倚在树上的人,让我踟躇不前……男人有时候真的很让人费解,他究竟是想疏远你,还是亲近你,从他的行为上,你根本看不懂。
拜寿前遇见乙浑时,六皇子阔步而来,我以为他是像以前一样为我出头。
可他一言不发就走了,厅堂里,他又明显躲着我……而这会儿,他等在这小路上,是在等我么?
惊鸿用指头尖,轻轻的捅了捅我,示意我只管走,别管那么多。
我点点头,也是,这路是郭家的路,许六皇子走,还不许我走不成?
沿着路,我正要越过那株百年老槐树,也越过倚靠在槐树上的人时,他低低的开口道,“阿瑜。”
我身子一僵,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
叫我“阿瑜”的,以前只有表姐,如今却又多了个他。wWW.ΧìǔΜЬ.CǒΜ
一个称呼而已,也不知为何我心里会这么一颤。
静了片刻,只听风吹着槐树叶子,沙沙作响,他却不说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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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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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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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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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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