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救了杨氏,救了杨氏的孩子么?天真!”乙浑哼笑一声,“你是把你家表姐的命根子都给了皇后呀!冯皇后是什么人?那是狠起来连她爹娘都怕的角儿的!日后冯皇后想怎么利用你家表姐,都方便的紧!说不定呀……还会反过来咬你一口!啃掉你一块肉呢!”
“乙大将军不必费力在这儿挑拨离间了。”我打断他话,“您什么人品,您自己心里有数。我表姐的人品,我也有数。皇后娘娘养着那小儿,是那小儿的唯一生机,不然就作贱死在你们手里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乙大将军这样——没有人性的。”
“你——”他瞪眼看我,手指收紧,关节咯咯作响,像是想掐死我。www.xiumb.com
但忽的,他又笑起来,“你跟我作对有什么好处?你看看跟我作对的人都怎么样了?国师闭关了,六皇子重伤了,连太子如今都得看我的脸色,圣上禅位,是迟早的事儿……你若是识相……”
他起身朝我走来,打量我的眼神,让我浑身不舒服,就好像……好像已经被他的眼神扒光了衣服似的!
“你不如做了我的妾,锦衣玉食,华服美婢,再也没人敢欺负你……”
这是第一次,我在他靠近我的时候,没有往后退却。
因为我已经跟惊鸿说了,我不会再一味的后退了,即便打不过他,我也不怕他!
噌——我猛地拔出袖中短剑,狠狠刺向乙浑。
以我的本事,想刺中他?我没那么不自量力。
不过是叫他停住脚步,在我一剑之外,不能再靠近我而已。
乙浑低头看了看我手中短剑,神色略冷,“看起来,阮小姐你是固执得很呢,固执的愚蠢,不知天高地厚!”
我扭头看向门外,“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乙大将军来告诉我?”
“将来,我就是这里的天,这里的地……”他说话间,我落在门外的视线却没能收回来。
因为我瞧见了一个人!
这人当是跟着乙浑一起来的,他一身随从的打扮,其貌不扬并不出众。
但他刚刚做了一个动作,我见过的——他掐指在算着什么,嘴唇还不停的动呀动的。
我心下一紧,这随从打扮的,莫不是个道士、术士?
我原本是不信这些的,只觉这天底下的道士、术士大都是骗子……可如今见过了世面,认识的人也愈来愈多的时候,对自己不了解的东西,便多了一份敬畏之心——当初我可是亲耳听到乙浑说,他找人算出了师父在月中月末,最是虚弱,是师父的软肋……
可见他身边是有厉害人的,说不定就是门口站着那正在掐算的先生!
看来,他在屋里头叫嚣试探,只是障眼法,真正来国师府试探的人,是门口那位才对!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乙浑的试探,我勉强还能应对。可是对一个能掐会算的人,我该如何应对,不叫他探知国师府的真底细呢?
师父已经醒了,但尚需掩人耳目,还需得近三个月的闭关方能不受乙浑所害!
“阮小姐在看什么?”乙浑不知何时凑近了我,帖在我耳边呵气问道。
我反手把短剑朝他一挥。
他毫不费力的就把剑夺了过去。
我趁机向门口躲闪,“乙大将军稍坐,我府管家如今是越发惫懒了,有您这样的贵客上门,竟连茶点都不知备上。我去为您准备。”
说话间,我已经跨出门槛。
我瞟了门口那“随从”一眼,他也在看我,但立刻低下头,躲闪了视线。
我朝不远处候在廊下的管家走去,扬声说,“府上不是有南方请来擅作茶点的厨子吗?叫他做最是精致的点心……”
待我走到管家面前,立即压低了声音,“府上有会摆阵,或是跳大神,或是……不拘是什么,就是能糊弄人那套的。”
管家瞪眼看我,嘴角抽抽,语气颇为无奈,“这话您可别叫大人听见,大人非气吐血了不可,摆阵是学问,跳大神能相提并论吗?”
“别忙解释,我只问有没有?瞧见门口立着那随从没有?是个能掐会算的,像是有真本事。上次师父在宫里遭了害,多半跟他有关。”我没往后扭头,以免那人察觉。
管家倒是飞快的瞟了一眼,眼神立刻幽暗了不少,“阮小姐有什么打算?”
“乙浑今日带着他来,估计就是想让他摸摸算算我国师府的情形,掐算我师父的真实情况。”我眯了眯眼睛,“不能叫乙浑知道我师父情况,若是能叫这主仆二人生了嫌隙就更好了。所以我问管家府上有没有能人,咱们也摆个迷魂阵,叫他们猜去!”
管家似乎对我提及阵型时的一窍不通,十分鄙夷,但奈何我地位比他高,他只能生生耐着性子,他摸了摸下巴,“有!”
“那你想办法把那随从引走,我拖乙浑一阵子。”我低声说。
管家连连点头,躬身哈腰,像是被我训斥了一般,他又低声说了句,“也不用拖太久。”
他躬身退走,去准备“点心”了。
我笑着回到花厅,“您看,我师父闭关,府上简直乱了套了,奴大欺主,让您见笑了。”
乙浑挑了挑眉梢,“阮小姐能屈能伸的本事倒是厉害。”
他把玩着手里的短剑,脸上颇有几分嘲讽之意。
“刚刚还拿剑刺我,转眼之间,又这般客气。”
“来者是客,那短剑在我手里,与您来说不过是个玩意儿,岂能伤的了您分毫?不过是给我壮壮胆气罢了。对您客气,那是怕跌了国师府的面儿。”我不急不慢,拖长了尾音说道。
我一直留意着门口那人,隐约听见他嘀咕了一声,“奇了……”
停了片刻,见他向一旁家仆问净房怎么走,而后便离开了花厅外头。
我垂眸思量着管家能不能把这事儿办妥,同时还担心着里头……也不知师父和六皇子的情况怎么样了。心神不宁的,乙浑说了好些轻佻调戏的话,我都没心思搭理他。
六皇子说的不错,乙浑真是个老色鬼,人老心不老呢。
“嘶,国师府的茶点真是矜贵,等到现在也吃不到嘴里。”乙浑忽的坐直了身子,他眼中略有焦急。
我心里一紧,他那随从离开有一段时间了,却也不见回来……是管家把事情办妥了么?
“本将还有公务要忙,就不在这里耽搁!只为等着你家点心了!”他豁然起身,阔步向外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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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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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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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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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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