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了一会儿话,殿外的宫人就说,有人送礼来了。
我好奇的往外看,表姐把人招了进来。
“是阮府的阮小姐,这次送的是滋补的药材,还有时新的首饰。”宫人平缓说道。
我却大吃一惊,阮小姐?阮诗晴?她给如意表姐送礼?
就她那个蛮横唯我独尊的性子,在她就要成为太子妃的节骨眼儿上,她会屈尊降贵的给她手底下的妾室送礼?良娣位分虽高,到底是矮了太子妃一大头呢。
“嗯,谢过了么?”表姐摆摆手,处理的驾轻就熟,“照旧给殿下送去吧。”
我听得更是愣住,“什么情况?表姐是怕有毒,所以拿给太子过目么?”
“你想到哪儿去了?”如意表姐掩口一笑,“她过不了多久就是太子妃了,我不过是伺候她的。哪有她给我送礼的道理?不过是她和太子你来我往的桥梁罢了。”
表姐垂眸,说的淡漠。
我听得眉头紧皱,气血翻腾,“你怎么被人利用了,还甘之如饴的?她把你当桥踩,你就给她踩啊?她跟太子你来我往,你还替她高兴呢?她要是和太子写情诗,你是不是还在中间打拍子配乐呢?”
表姐挑眉诧异看我,就像不认识我一般。
“这是妾室的本分呀,我不这么做,难道还跟她对着来?”表姐摇了摇头,“阿瑜你忘了,你在阮家的时候,不也处处忍让她么?”
我仿佛被人踩了尾巴的猫,蹭的从她身边蹦起来,“那是以前!我就是处处守着自己的本分,才会被她算计的那么惨!被她们母女送到旁人手里折辱!最后却是拿我的命,给她铺了一条锦绣辉煌的路!本分!本分!狗屁的本分!”
我语气太狠厉,把表姐吓呆了,她张着嘴,惊惑不解的看着我。
“阿瑜,你,你别生气……你如今不是好好的,你别往坏处想啊……”她说着,捂着肚子痛吟了一声。
把我吓了一跳,哪儿还顾得上生气,我赶紧上前看她情况。
我真是蠢,怎么就因为那些浮现脑中的记忆,来跟一个孕妇生气呢!她什么都不知道,我跟她吵什么吵?
“表姐吸气,深深的大口的吸气,慢慢吐……对,平静下来。”我一面掐着她手上的穴位,一面帮她调整呼吸。
有当初我问师父要来的嬷嬷在照顾她的饮食,她肚子里的胎儿很健康,她体质也不错。紧张引起的痉挛疼痛很快就过去了。
我不敢再惹她,连忙告辞离开,“看过表姐一切都好,我也就放心了,回去也好告诉舅母他们一声,叫他们安心。表姐别生我的气,是瑾瑜年轻气盛,你做的对!”
尽管话不对心,但起码让表姐安心了。有时候,事实和真相似乎并不重要。
我已经向圣上请辞了,出了东宫便可直接离宫。
在宫里伴驾的时间分明不久,中间还回来了一趟国师府。
可再回来的时候,我竟生出了些忐忑,那些破土而出扎根深厚的记忆,也叫我恍惚间有种隔世之感。
所有的记忆都是那么清晰……却唯独没有国师,没有这个神秘的银面男,没有国师府,没有关于他的一切。但这不对!我分明记得医术,记得针灸穴位,记得许多药方……怎么那个阮瑾瑜的记忆里,会少了国师这一号人呢?m.χIùmЬ.CǒM
“小姐,小姐……”有人在外头当当敲着车窗。
我愣怔的回过神来,掀开车帘子一看,不知何时宫里的车架竟然已经进了国师府。
而我正呆呆的坐在车上发愣,也没人催我赶紧下车。
倒是丫鬟绿萝等的实在受不了,这才上前敲车窗子。
“绿萝。”我见她微微带着细汗的小脸儿,有种离家许久,终于归来的游子的感慨,“看到你真好,真亲切。”
绿萝羞涩一笑转到门口来扶我下车。
宫里的前来送我的人,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悬着的心终于能落地了。
我倒是不知道,自己不下车,发个呆,也能叫他们这么紧张。昔日那个阮瑾瑜,可是人畜共欺的……
“小姐!”绿萝神秘兮兮的拉了拉我的袖子,眼神闪烁。
“嗯?”短短这几日,府上有什么事情发生不成?我不敢大意,拍拍她的手背,谢过了来迎接我的管家等人,这才随她回了我那院子。
屋里屋外的一切,都和我离开时别无二致,每日都人打扫擦拭,屋里一尘不染。
“你急急忙忙,想说什么?”我倒了杯水,递给绿萝。
她接了水杯,却忙又放下,看了眼门窗,才趴在我耳边说,“小姐,婢子觉得、觉得……国师有可能……已经醒了!”
她的气息呵在我耳朵上,让人痒的想笑,可一听她的话,我神色立即肃穆紧绷,“当真?如何得知?”
跟我怀疑的一样!我也觉得师父醒了!我甚至怀疑,一直给我递字条的神秘人——就是师父!
绿萝皱起眉头,神色又犹豫起来,“可是看香雪姑娘,又觉得不像……府上倒是没什么变化,正院的守卫还是一样的森严。婢子只是瞧见,厨房里采买的饭菜,比以往精致挑剔了些。”
是了,师父闭关,他是不吃东西的,香雪还忽悠我说,那叫“辟谷”。
师父不吃饭,厨房的采买就没那么挑剔,国师府其他人在吃饭的问题上都好打发。最难伺候的就是我师父,他饮食极其精致,要求几乎到了鸡蛋里挑骨头的地步,伺候他吃饭,厨房里的人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一个男人,要求这么苛刻,他简直有毛病。
“你继续说。”我点点头。
绿萝凝眸沉思了一阵子,“还有一次,婢子在角门撞见了主院一个婆子,她刚从外头回来,怀里挎着一个篮子,上头还盖着湿哒哒的净棉布。”
湿哒哒的干净棉布?我一脸茫然。
“哦,这就说明,篮子里放的一定是鲜果,保鲜的!”绿萝朝我解释。
我缺乏生活经验,她说的我还真不懂。
“婢子好奇,偷偷看了一眼,那里头放着的是西北番来的菈梨果。”绿萝压低了声音,“那果子味道很怪,又贵的出奇,价格炒的高时堪比赤金了!府上只有一个人爱吃菈梨果。”
她说完,就紧闭着嘴,朝主院的方向瞥了一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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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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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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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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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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