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长夜漫漫,是车水马龙,是夜市繁荣,是车流不息,五颜六色的灯光交织着点亮了这座城市,使它多了点色彩与烟火气息。
与只有一片白茫茫,空气中都充斥着消毒水味的病房自然是截然不同。
桑沐当知道郁氏在p国也有一家旗下私立医院时,一开始是惊讶,后来又觉得是正常的。
身上又换上了再熟悉不过的病号服,桑沐站在病房的窗前,俯瞰着黑夜中却又明亮的城市,思绪不禁飘到远在他国的郁昭年。
他也会和自己一样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吗?
想到郁昭年,桑沐略微苍白的嘴唇漾上了一丝笑意。
这时,病房门传来“咔嚓”一声响,在寂静的房里显得格外突兀,桑沐身躯微微一抖,她转过头去便看到房门被推开,走进来的人是郁鹤祥。
看到桑沐,郁鹤祥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他关门的手顿了顿,僵持了几秒后才缓缓向桑沐走来。
桑沐嘴角勾了勾,却不见半分笑意:“我倒是没想到。”
郁鹤祥自然知道桑沐话语中指的是什么。
他念在桑沐生下了小咪,怎么说也有郁氏的血脉,并没有按照以前的作风一样赶尽杀绝,反而是搬出了最好的治疗设备,全部给桑沐,尽可能的为她治疗。
郁鹤祥抿了抿唇:“你以后就好好在这里治疗吧。”
闻言桑沐垂下了眸子,p国的晚风要凉一些,划过脸上就像是一把寒刀一样,她扭头再看向窗外,半晌后轻轻地说道:“那边的事就麻烦你了,替我瞒好。”
郁鹤祥微微一惊,他没有想到桑沐的语气这么客气,片刻后他冷哼一声抛下一句“那是当然”后便离开了病房。
关门声在病房里回荡着,桑沐轻轻的叹了口气。
郁鹤祥刚走出房门,口袋里的手机就开始震动起来,他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是郁昭年打来的电话,不用多想,他便已经知道对方这通电话的目的是什么了。
电话被接通,那边立刻传来郁昭年急切的声音:“是不是你带走桑沐了?你把她带去哪了?她现在还生着病,你不要乱来!”
郁鹤祥脸上一片淡漠:“我能带她去哪里?我现在还在国外谈着生意,你再着急也不能乱咬人吧。”
电话那一头安静了一会儿后,便被挂断了。
另一边,桑沐曾住的那一个病房,坐在那病床上的男人握着手机的手慢慢的垂了下来,紧接着用手掩着面,还冒着热气的粥正放在床头柜上,却不会再有人来品尝了。
若是知道迎接自己的是这副场景,郁昭年打死也不会踏出病房半步。
床单上已经毫无温度,仿佛从来没有人躺过在这张床上。
随后赶来的黎笑笑脚步堪堪地停在了病房门口,看着只有郁昭年一人的病房,顿时明白了。
再抬起头来时,郁昭年眼眶猩红,他看见黎笑笑便向她走去,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臂:“桑沐和你关系最好了,她一定告诉过你她要去哪里的吧?她是不是不让你告诉我,你瞒着她告诉我吧……”
看着郁昭年这副模样,黎笑笑心里一阵难受,但她也只能无力地摇头。
紧接着她便看到郁昭年踉踉跄跄的跑着出了病房。
郁昭年找人去查了监控,去过桑沐的工作室,又回过郁家,他把桑沐会去的、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把和她认识的人也都问了个遍,最后得到的答复不是“不知道”就是摇头。
任何人都不知道桑沐的下落,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郁昭年一点消息都捕捉不到了。
这段时间见过郁昭年的人都觉得他疯了。
一天下来,精疲力尽,郁昭年回到了他和桑沐一起住的那个房子,无力的靠着沙发坐在了地上。
月光投射进来在地上形成一块光斑,上面印着他那无力的背影。
这时响起一阵门铃声,在寂静的夜晚里尤为刺耳。
郁昭年像是拖着步子一般慢慢的走到门口,打开门后发现是黎笑笑,而对方手里还抱着他和桑沐的孩子,小咪。
见到小咪,郁昭年浑浊的眼眸多了一丝清明,她下意识地接过了小咪,愣愣的问道:“小咪怎么会在你这里?”
黎笑笑叹了口气如实道:“桑沐将小咪托付给我,让我帮她好好照顾他的,既然现在……”
说到这,黎笑笑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郁昭年,自动略过了那个话题:“你好好照顾他吧!我先走了。”
门被关上,郁昭年看了一眼怀里满脸纯真的婴孩,那与桑沐有几分相似的脸庞,乱作一团的思绪突然被解开。
照顾好小咪后,第二天,郁昭年便主动去找了刚刚回到国内的郁鹤祥。
办公室门被大力的推开,郁昭年快步的走了进去,停在了郁鹤祥办公桌前。
知道郁昭年这副架势还有满脸的黑线,郁鹤祥也没有做出太大反应,他放下了手中的笔,抱臂看着郁昭年。
“你什么时候这么没有礼貌了。”看着面前隐隐压抑着怒气的人,郁鹤祥淡淡的说道。
郁昭年不想和郁鹤祥说太多,他直接挑明话头:“桑沐不见的事情,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那天晚上的一通电话后,郁鹤祥原以为郁昭年对自己的疑心已经全然消失,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又再次找上门来。
他冷哼一声:“我说过,这件事情我毫不知情,你如果非要存疑于我,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话音落下后,郁昭年紧紧的盯着郁鹤祥数十秒,就像发现猎物的鹰一样,眼神犀利而又危险。
最后他只能冷冷的瞪了一眼郁鹤祥后,愤然离开办公室。
在p国治疗了几个月了,桑沐越发消瘦,一天,她无聊的拿出病历本翻看着,心中不禁浮上几分自嘲的笑意。
这段时间来治疗情况有好的也有坏的,谁也摸不准这病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又会突然恶化,就像是缓缓登顶的过山车一样,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骤然落下,便这么高高的吊着人心。
桑沐轻轻地摇了摇头,把病历本放了回去后又和往常一样拿起手机,轻车熟路的先打开了相册。
这一连贯的动作在这段时间来每天,甚至每个小时,她都会重复着,也不厌烦。
相册里存着的是郁昭年,小咪,两人的生活点滴,还有一些设计稿,而郁昭年则占据了相册的半壁江山。
这么看着,就看了半年。
半年过去了,六个月的时间可以做出很多选择,人也能有许多改变,而郁昭年从未变过的,就是寻找桑沐的行动。
不少人都劝过他放弃,可郁昭年坚信,只要自己这么锲而不舍的找下去,总会找到的。
一天,他打开手机,首先便看到了一条推送新闻,上面的标题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随即郁昭年冷笑一声,把那条新闻划掉。
上面写着林妙妙被安排为郁家的儿媳妇,不用想也知道是郁鹤祥做出的决定。xiumb.com
可郁昭年不承认,郁鹤祥没办法只能用这种方式来逼着郁昭年,但他依然是无动于衷,一心只想着找到桑沐。
就这么忙忙碌碌又过了半年,郁昭年被郁鹤祥一通电话叫了回去。
他刚进门便听到郁鹤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大厅传来,还有阿姨慌张的声音。
郁昭年脚步顿了顿,随后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
见到郁昭年来了,郁鹤祥堪堪停住了咳嗽,哑声道:“你也知道,我这副身子,现在已经哪哪都是毛病了。你是不是应该把接手郁氏的计划提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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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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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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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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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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