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沐还没有反应过来,门突然被推开了。
像是掐准了时间一样。
她的视线顺着声源看过去。
几个穿着正装的人站在门口,郁昭年站在门口。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上,眼底掺杂着几许难懂的情绪。
桑沐唇瓣蠕动好几下,最后也还是没有说话,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一样移开了视线。
林妙妙这会儿却借机小作精上线,在大家面前刷存在感。
“好痛啊,桑沐,我知道你很恨我,可是也没必要拿这热咖啡往我身上泼吧。”
林妙妙眼底清光涌现,楚楚可怜的看着桑沐,声音里带了很重的哭腔。
咖啡温度很高,在林妙妙的衣服上留下了一大片的湿迹,手臂上一小块皮肤被烫的发红。
看上去也着实惹人怜悯。
要不是桑沐是当事人,她差点就要被她这幅可怜巴巴的外表欺骗了。
没想到林妙妙为了陷害她,博同情,对自己还是挺狠的啊。
林妙妙这话一出,门口站着的那几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一个女同事递了张纸过来,温声道:“先擦一擦吧,等会儿再用冷水洗一下,别烫伤了。”
女同事安抚着林妙妙的情绪,说话间,还不忘冷晲桑沐一眼。
桑沐看着林妙妙扮小白兔的样子,有些无语的冷笑一声。
不得不说,这演技还有卡点技术还挺好的,正好就在郁昭年他们进来之前给她整这一出。
没有去竞争当一个影后都有些大材小用了。
“你确定这是我泼到你身上的吗?难道不是你自己淋上去的?”桑沐声线清冷,有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
“这咖啡温度这么烫,妙妙为什么要自己找罪受?”女同事为林妙妙讲话。
“我们大家都看见了,一进来就看到妙妙被泼到了咖啡,不是你做的还有谁做的。”其他同事也帮着说话。
“当时是她主动给我倒咖啡,是她自己没有倒好,倒在了自己身上,难道这也怪我?我就应该为他的错误买单吗?”桑沐冷静解释。
“不用再狡辩了,我们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同事对于桑沐的解释嗤之以鼻。
桑沐看着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的一个攻击目标,她往后退了一步,突然觉得心很累,不想要再做无力的解释了。琇書蛧
无论她解释再多,说的是真是假,他们也不会听,只愿意相信那个打着感情牌的林妙妙。
其实他们也没有把事情的全过程看到,不是吗?
就只是看到了林妙妙咖啡淋到自己身上的这个小片段就这样断章取义的给她冠上了一个恶毒狡猾的名称?
反观林妙妙,甚至不需要说再多,只需要坐在那儿小声可怜的哭泣,便会有人站出来替她讲话。
而能够为她说话的人站在哪里?
郁昭年站在门口,事不关己的看着她,一点儿也没有上前为她说话的迹象。
这一刻,桑沐忽然就明白了许多。
她从鼻间轻笑一声,眼角带着几分自嘲和难过。
郁昭年还以为郁昭年就算再恨她,也会看在以前的情分,站出来帮她讲话,哪怕是让那些人不再冤枉她。
可是没有。
郁昭年就站在那儿一声不吭的沉默着。
难道他和他们一样,认为,她就是那样的歹毒吗?
桑沐对郁昭年算是彻彻底底的死心了。
她轻轻闭了闭眼睛,长睫一下一下颤动着,把眼里的那股酸涩都憋回去。
“咖啡你们硬说是我泼的,我也反驳不了你们,毕竟一人难敌众口,希望你们护着的人真的像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单纯。”桑沐淡声说完,也不管他们的反应,直接离开。
走到门口时,她停下了脚步。
郁昭年正好站在门口正中心,他人高,往那一站,把出去的路都挡完了。
桑沐要是想出去的话,必须得要跟他有个身体上的接触。
她抬头,冷冷的看着他:“麻烦让一下。”
语气冷漠,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
不知不觉中,两人的距离越推越远。
郁昭年面无表情,甚至连一眼也没有看她。
桑沐把他的脸色全都收尽眼底,心里面除了委屈还有愤怒。
男人侧了侧身子,让出一条道来。
桑沐从他身边走了出去,没有碰到他一分一毫。
身后的脚步声渐远,郁昭年转身,只能看到桑沐单薄瘦弱的背影,他一直平静的脸色终于有了些变化。
他带着人过来开会,没想到却撞见了这个画面。
他心里其实并不相信那咖啡是桑沐泼上去的,以他对桑沐的了解,她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他看着其他人对他的指责,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郁昭年深吸一口气,把心底那些阴暗情绪压制下去。
耳边是林妙妙小声的抽泣声还有同事们安慰吐槽的声音。
郁昭年突然觉得很是聒噪,心中一阵烦闷。
他冷斥一声:“还要不要开会?”
很轻很冷的一句话,可是却带着十足的震慑力,让其他人都不敢再说话,甚至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被这件事一搅和,郁昭年也没了开会的兴致,直接晾下众人,一人离开了。
桑沐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看着周遭一切热闹的景象,一股苦涩瞬间把她淹没。
和郁昭年分开的这一个月以来,她每天都在给自己找事情做,不让脑袋去想郁昭年。
她也以为她在慢慢的忘记郁昭年,可是并没有。
当看到他的时候,埋在胸膛底下的那颗心还是会被他的一举一动所牵动。
看到他不为自己说话也还是会难过。
桑沐用手擦了擦脸上的两行清泪,轻轻的拍了拍脸颊,轻呼了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
这段感情,也应该要告一段落了。
郁昭年在办公室里徘徊,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他知道,刚才那番话在桑沐心里肯定带来了沉重的一击,他有些担心桑沐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
刚才在会议室里面,在桑沐临走之际,他虽然没有正面看她,余光里却一直都是观察着她的。
她离开时那双含着悲坳委屈的水眸此刻回荡在脑海里,郁昭年就像是被人扼制了呼吸一样,心口一阵窒息般的难受。
郁昭年想了一会儿,给邵时南打了个电话。
那头很快就接通了。
“帮我去跟着桑沐,确保她安全到家。”郁昭年单刀直入。
邵时南不解的皱起眉头。
“你怎么不自己去找她呢?随便跟她好好谈一下。”
最近这几天,他倒是成了他们俩的中间人了。
郁昭年站在落地窗前,阳光照在玻璃上,上面折射出男人轮廓分明的脸。
漆黑的眸底深不可测,让人捉摸不透。
他何尝不想亲自去找桑沐,不想跟她和好。
只不过他知道现在郁鹤翔现在在暗中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只有和桑沐保持一定的距离,才会让他放松对桑沐的警惕心。
邵时南见他没说话,也没有强迫他,应了下来后便开车去找桑沐。
在马路边看到了桑沐,她走的很慢,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在慢慢的蠕动。
邵时南一路上龟速行驶。
他捏了捏眉心,保持这样的速度也是件很难的事情。
还好这样的速度没有让他保持太久,要不然他怕后面的司机都气愤的要撞上来了。
桑沐上了公交车,邵时南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
桑沐坐在靠窗的位置,车上人很少,耳边只有车辆此起彼伏的喇叭声。
她安静的把头靠在窗户上,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任何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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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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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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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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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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