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藤花洒下来,照在叶忘昔的眼睛里,那眼睛里映着君千策几乎有些疯魔扭曲的脸。
英俊的,苍白的。
炽热的。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你真的以为本座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叶忘昔模模糊糊之间仿佛又看到了那些她曾经写在纸上的相思,她想着那一字一句,看着那一笔一划。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所爱隔山海
山海……不可平。xǐυmь.℃òm
字字诛心。
眼前尚有少年时的君千策在朝她微笑,漆黑的睫羽帘子温柔地颤动着,像是栖落黑色的蝶花。
叶忘昔不由地想到了当年刚刚拜入自己门下的君千策,笑容和言语都很温软,恭谨地笑着问他:“师尊,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这是什么意思呀?师尊能教教我吗?”
那个时候……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岁月便是如同烦恼组成的念珠,达观的人不过是笑着数完这串念珠的,今日虽有挫折,却能坦然面对,大概才能遇见明日豁达。
她这一生茕茕孑立,无亲无友,好像也没有什么可在乎的。
可是……那个人不一样。
他那么那么好,那么那么的善良,值得这个世界上最最好的结局。
耳鬓却是君千策低沉的喘息,在折辱她在欺践她,在沙哑地说:“叶忘昔……呵,本座的禁脔心里头竟还会惦记着别人?你真的以为本座不懂吗?”
你不懂……
你不懂故人是谁,你也不知道山海不可平究竟是为什么。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你不知道君是谁,月又指谁?
你……不会明白。
也许连苏锦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那个梦那么的真情实感。
她几乎可以感受到那个叫做叶忘昔的心痛……
“我们是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叶忘昔忍不住问道,似是在问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们明明用过那么多美好的回忆,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恍惚间,她听到君千策慢慢地说:“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顺理成章,你知道为什么吗?”
叶忘昔:“………………”
“我很早就想要你。”君千策的手指没入叶忘昔如墨色的长发,“可是无论我做些什么,阿昔都看不到。”
叶忘昔:“………………”叶忘昔睫毛轻颤,几乎是刺痛的。
那人却还在她的耳边喋喋不休。明明被欺辱的是她,可得了便宜的这个男人思及往事却反而像个怨妇:“无论我做得多好,多卖力,你都不肯看我一眼。”
“为什么,阿昔从来都看不见我呢?我也很喜欢阿昔的……难道阿昔就一点看不出我对你的心意吗?”
叶忘昔:“………………”
不是的,你我之间也曾有过和缓,也曾有过花间一壶酒,也曾有过共撑一把伞,也曾有过上元赏月,是你忘了,而我如今……也不能再提。
可我却总是会想起那些尚算得上安宁的日子,那个笑起来有浅浅梨涡的少年,那大概是她一生中最最美好的回忆了。
有的时候,人们往往会刻意忘掉那些不好的,痛苦的回忆。
却只记得那些美好的回忆……
因为只有这个样子,我们才能活下去。
有的时候,正是因为那些温暖的记忆,我们才能坚持下去。
“所以,你看,我只有把你手脚折断,筋骨抽离,爪牙拔尽,你才会乖乖躺在我身下。”君千策亲吻着她,语气疯狂又热烈,“我只有毁掉你的所有,你才肯来到我的身边,无论是苏子玉,还是别的什么。”
释放过的地方仍然炽热,在血肉间搏动。
他的眼睛望着她的眼睛。
她躺在他的身下,眼里都只有彼此。
那个人一身玄黑色窄袖锦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戴着九旒冠冕,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还戴着龙鳞扳指。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此时正紧紧的抿着,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本座很不高兴的气息。
可是,就算他不笑的时候,嘴角也是微微勾着的。
她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笑过的……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总是富有侵略性的,就算是笑,也大多是讽刺。
她总是在想,他是不喜欢笑了,还是……不喜欢在自己的面前笑了。
他大概真的真的很讨厌自己吧。叶忘昔忍不住想道。
窗外明媚的阳光,透过重重叠叠的纱帐透过来,君千策只是盯着叶忘昔。
依旧是眉眼如画,鼻梁高挺,眉眼之间好像天生有种温柔似的。
但不知为什么,今天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他伸出手,触上叶忘昔的脸颊,指尖传来战栗,而身下之人却突然闭上了眼睛,万般情绪,隐忍不发。
拓跋烈却感到刺激。
叶忘昔皱着的眉头也好,粉嫩的薄唇也罢,还是那张小巧可爱的脸……所有这一切都让他胸臆中的征服欲得到极大的满足。
但只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君千策不由得耐着性子又问了她一遍,“你到底怎么了?”
叶忘昔慢慢地睁开眼睛,眸子里闪动着细碎的光泽,有种君千策看不懂的情绪。
“我……”
她有时候会想,君千策为什么长成这个样子呢?
他明明以前很爱笑的,可是她看着他一点一点被黑暗湮灭。
只有当夜深人静,在清风阁里,苏幕深处,待君千策睡熟了,叶忘昔才能起身,抚上君千策苍白的脸。
才能轻轻地说一声:“对不起,羡羡,是师父没有保护好你。”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成为了万人唾骂的魔头。
世上谁都不知你的真容,不知你也曾良善,你也曾纯真,不知你曾为救不了雨天的蚯蚓而苦恼,你曾为了满池荷花开放而灿笑。
世上谁都怨你冷血无情,却不知你曾羞赧地挠着头说:“我……我也没什么能耐,要说愿望的话,我只是想要以后若是有些闲钱了,就多盖点屋舍,给跟我以前一样没地住的人落脚……这样就好啦。因为家真的是一个很温暖很温暖的存在呢……”
谁都恨你杀伐屠戮,却不知你曾告诉我:“师尊,我长大以后想要成为像师尊一样的人,辨黑白,救人命。”
谁都在诅咒你,人人得而诛之。
我已知真相,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妄为师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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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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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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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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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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