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巍峨的雪山霎时间染作霞色,血染红了天池,浸透了原本静谧的山峦。
那是无休止尽的杀戮……
他勾了勾嘴角,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那么的开心。
可是,一想到那人维护苏子玉的样子,他就恨不得把苏子玉他的皮剥下来踩在脚下,拿他的头骨载酒喝……
那个时候,她会不会落下几滴眼泪呢?
他的师尊向来执拗,除非被欺负的紧了,否则绝对不会哭出来的。
他也只见过那个人的三次流泪……
可他还是忘了,叶忘昔到底还是清风阁的主人。
崔嵬雪峰上方,一道华光四溢的法界绵延数千里,将整个昆仑山都覆盖在其中。
法界上方,叶忘昔白衣如雪,衣袂飘飞,立于云端。她面前悬着一把形状奇异的古琴,琴身是朱红色的梧桐木,杉木为底,通体髹紫漆,多处跦漆修补,发小蛇腹断纹,纯鹿角灰胎显现于磨平之断纹处,鹿角灰胎下用葛布为底。琴身只刻了一句话:羡青山有思,白鹤忘机。
——是叶忘昔的灵器,南意。
君千策悚然。
他此生只见过叶忘昔的南意一次,便是生死对决那一回,叶忘昔召唤出了古琴南意,琴声如裂帛破空,纤音入云。
被玲珑棋局操控的傀儡,在琴声中被召回灵识,一曲长歌,大乱了君千策的百万棋子傀儡。
可召唤灵器需要调动金丹,需要消耗大量灵力。
叶忘昔连她惯用的清雅都已经无法唤回了,又怎么能突然召唤出比清雅还要强悍的“南意”?君千策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是如何做到的。
只是那个时候,他的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个样子的叶忘昔才是真正的叶忘昔吧。
昆仑山的那一场恶战,声势并不亚于当年的师徒殊死对决。
但君千策却记不太清那么多细节了,因为这场血战后,他的身边,终于不再剩一个可以和他说话的人。
那一天,君千策所制的珍珑棋子在琴声中纷纷碎裂成灰,南意之力比他多年前初次见过的更为纯粹强悍,强悍到令他甚至怀疑叶忘昔的金丹根本没有破碎,那么多年,都是叶忘昔在装,在忍辱负重,为的就是今日一血前耻。
他后来甚至会忍不住想,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如果叶忘昔真的是装的,那么或许事情还不会走到那最后一步。
那该多好……昆仑山的那一场恶战,声势并不亚于当年的师徒殊死对决。
但君千策却记不太清那么多细节了,因为这场血战后,他的身边,终于不再剩一个可以和他说话的人。
那一天,君千策所制的珍珑棋子在琴声中纷纷碎裂成灰,南意之力比他多年前初次见过的更为纯粹强悍,强悍到令他甚至怀疑叶忘昔的金丹根本没有破碎,那么多年,都是叶忘昔在装,在忍辱负重,为的就是今日一血前耻。
他后来甚至会忍不住想,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如果叶忘昔真的是装的,那么或许事情还不会走到那最后一步。
那该多好……
君千策掠至云端,衣袍猎猎,眼中震怒与喜悦并生,他想看看叶忘昔到底还有多少令人惊骇的招式不曾使出。他踩在结界上端,走近了,站在叶忘昔跟前。
他看到那双苍白修长的手缓了下来,抚过南意琴弦,琴声停了。
叶忘昔抬起头,脸色白的像是阳光映照下的冰雪。
她说:“君千策。你过来。”
鬼使神差的,他就朝她走过去。
叶忘昔指端轻动,一缕蓝光朝着君千策翻飞而去,涌到他心口,君千策猝然吃惊,原以为叶忘昔要杀自己。
但那光不痛不痒,在他胸前萦绕着,缓缓渗入他的皮肤,竟然是说不出的温暖。
“苏子玉伤你的那一剑,我替你疗了。”叶忘昔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想到了什么,努力勾了勾嘴角,“放过他吧,君千策,若是连他也不在了,你以后想找个人说说往事,还能找谁呢……”
君千策还未及反应过来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脚底的结界便陡然消失了,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叶忘昔召唤出的南意。
他立即抬手唤来不归,这才在云端立住,只是叶忘昔却如一片落叶般飘落凋零,好像方才那一曲,已耗尽了她生平所剩的最后力气。
“阿昔!!”
他蓦然色变,御剑长掠而下,在那人将要坠入冰冷的天池之前,将她揽在了怀里。
“叶忘昔!你——你……”
他这般的举动,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换来她淡淡的一个“滚”字,她似是痛极了,闭着眼眸,口鼻,双目,耳朵里不住有鲜血淌出。
尊严于她而言极是重要,哪怕囚于璇玑宫,也依旧是脊梁不弯,极少会让自己显出难堪模样,但是眼下她却七窍流血,素来清正修雅的容姿显得那样狼狈,那样失态。
她自己无力地闭着眼眸,口鼻,双目,耳朵里不住有鲜血淌出。
“……师尊……师尊……你……”君千策看她,只觉一阵从未有过的慌乱涌上心头,他只觉得头皮发麻,竟是无措地喊道。
他原本因为叶忘昔死了之后,自己会很开心的。
可是如今看着她就那么倒在自己的怀里,他竟然说不出的伤心。
叶忘昔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么唤她师尊了,她总是记得……记得那个笑的一脸灿烂的君千策,可她还是把他弄丢了。
她总是想着,万一有一天他回头了呢?
可是……到底是得不到了。
这么想着,君千策竟然从她的神情中看出有些痛快:“原本一直苟活着,并非是贪恋这世间,只是总有不甘,总想着……想着要若是能再陪你几年,你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犯下更多罪孽……但如今……如今……”
君千策微不可闻地发着抖,捧着怀里的人,他忽然觉得很害怕。
害怕。
这种情绪十多年都不属于他,如今陡然袭来,摧枯拉朽,几乎挖了他的心。
“如今我却知道,大概只有我死,大概才有可能换你……不再为恶……”叶忘昔咳了咳,慢慢地说道:“君千策,我想要去儒风门看看,那里的海棠花应该开的正好……你可不可以……带我去那里看看……”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你的地方,死的时候,我也想看看那个地方……
她说到这里,似乎是痛极。强行召出南意,让她原本便虚弱的身体根本无法负荷,大口的血涌出来,君千策听见她说的话,几乎是本能地抱着她落在了那棵海棠树下,他的神色似是痛极了,不断地往她的胸口送着灵力。
若是平日里他能看到叶忘昔如此依靠他的样子,他怕是会恨不得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她。
只是如今……他却显然没有心力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因为那雄浑的灵力到了叶忘昔身上,却如泥牛入海,一去不回。m.χIùmЬ.CǒM
君千策是真的慌神了,君千策搂着怀里的人,死死地搂着,一次次地失败,却又一次次地尝试着把灵力渡给她。
“没用的……君千策,我以性命最后召来南意,生死已定,若你……心中尚存一丝清明……便就请你……放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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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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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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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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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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