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按说那位徐道长并未言明这命犯孤煞的到底是谁,可是算算日子,恰好是在二房回来后才屡屡出事。
这么一看,虽未明说,却也八九不离十就是安慕云了。
安慕云没想到老爹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一鸣惊人,直接要搬出去。
可搬出去她还怎么对付沈氏她们?
绝对不能搬。
“祖母,法师当日只在大房做了法事吗?”
老夫人一愣,“是这样没错……”
“慕儿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能陷害你不成?”沈氏敛起笑意。
安慕云心说谁知道呢,但脸上是一派无辜:“大伯母怎么会这么想,侄女只是觉得单凭一个道长的话就断定家人不祥太过片面罢了。”
沈氏冷笑:“观的徐道长你都不信,有本事你去请流云寺的住持来。”
这话说的有些咄咄逼人了,谁不知道流云寺是半个国寺,住持更是当今圣上都要礼让三分的人。
安慕云正想反驳她,沈氏突然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快去请大夫!”
安景辉离得最近,扶起沈氏坐回椅子,瞪着安慕云:“若是你大伯母出了什么事……”
安景业和陈妍把安慕云挡在身后,陈妍回瞪安景辉,道“大哥是要威胁一个孩子吗?有这功夫还不如看看大嫂怎么样了。”
安景辉心中也是焦急,看小厮将府医领过来,忙让开让大夫查看沈氏状况。
大夫仔细给沈氏号了号脉,咦了一声,又号了一次。
众人被他这动作弄得紧张起来,安景辉见大夫放下手,问:“大夫,内子怎么样了?”
大夫一脸笑意,贺喜道:“恭喜大老爷,大夫人这是有喜了。”
“让老身看看。”老夫人满脸喜色,让身后的嬷嬷给大夫封了个大红包。
安景辉又问:“内子为何无缘无故晕过去?”
大夫接过红包,说:“大夫人只是有些劳累,待老夫开几副药补补身子,再喝些安胎药即可,并无大碍。”
“多谢大夫。”
“敢问大夫,我家大伯母这身孕几个月了?”安慕云问。
大夫见她是个小孩儿,以为她好奇,告诉她也无妨:“将近两个月了,二小姐,说不定你很快就要有弟弟妹妹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氏恰好醒来,若她这一胎是个男孩,生下来就是安府的嫡次子,往后谁也动不了她。
安慕云悄悄的给苏澜递了个眼神,苏澜会意,小声开口:“妾身记得,二老爷他们回来也快两个月了……”
众人的喜悦一下子停住了,像是被人从头浇了盆凉水。
是啊,按日子算起来,沈氏腹中这个孩子也有可能就是徐道长说的那个命犯孤煞之人。
安景辉愣神片刻,见大夫还没走,抹了把脸,问:“可有堕胎药?”
沈云岚不可置信的望着安景辉,没想到他能这么心狠,她尖声道:“安景辉,这也是你的亲骨肉!”
安景辉不敢看沈氏,说:“我又何尝不心痛,只是孩子没了可以再要,断断不能因为一个孩子毁了整个安府。”
“可并不能断定这孩子就是犯煞之人。”安慕云上前一步,瞥了沈氏一眼,“若是因为外人的一句话就害及一个生命,我想如果徐道长知道了的话也会良心不安的。”
沈氏这回不再同她抬杠,捂着肚子道:“确实是这个道理。”
先前的大夫也开口:“大夫人这个年纪受孕本就不易,要是用了堕胎药,只怕以后再无生子的可能了。”
安景辉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老夫人清了清嗓子说:“关于子嗣,不是什么小事,改日再请一个法师过来看看吧,今天到此为止,你们都先回去吧。”又仔细叮嘱安景辉:“老大照顾好你媳妇,若儿那边让丫鬟认真看顾吧。”
安景辉应声点头,跟着众人一起出去了。
老夫人望着他们的背影,还是没忍住叹气:“今日这事……怕是成了二房心中的刺啊。”
身旁老仆低声道:“不会的,老奴瞧着二老爷与二夫人都是心思单纯的,他们能明白您的苦心的。”
“他们心思不在内宅,这我知道,可慕儿先前被沈氏当众指着说残害手足,现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一个十岁的姑娘,如何能不记恨?”
“还是怪那个什么徐道长,若不是他把话说的模棱两可,咱们也不必陷入这种境地。”老仆愤愤。
老夫人摇摇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沈氏送走安景辉后反锁了房门,气的乱砸东西。刘嬷嬷吓得不轻,又不敢动她,劝道:“小姐你消消气,当心动了胎气。”
沈氏咬牙切齿,又砸了一套杯具:“赔了夫人又折兵,我如何能不气?那个徐道长收了我那么多银子,到头来却是我自己受罪。”
是了,那徐道长根本不是什么仙风道骨的高人,只是一个普通道士,什么名气什么脾气古怪都是沈氏和他提起串通好的。
老夫人最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她本以为这次能将二房赶出去,没想到差点害了自己的孩子!
“还有那个苏澜,自己活不了多久了还妄图拉我的孩子一起,蛇蝎心肠,当初我就不该留她一条命。”沈氏越发癫狂。
刘嬷嬷心疼的望着她,这些手段终究是害人害己,可惜沈氏还没悟到这点。
“如今二房还住在府内,咱们不过是从头再来罢了,还怕他们跑了不成,小姐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养胎,倘若能再生下一个小少爷,在这安府便再无人敢给您脸色瞧了。”
沈氏渐渐冷静下来,手轻抚自己的肚子。
刘嬷嬷看着沈氏脸上的笑,忽然觉得屋子里有些凉。
安慕云跟着她爹娘回到了院子。
带兵打仗都面不改色的安景业僵着身子坐在一旁,陈妍也不是个会安慰人的,夫妻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安慕云看着好笑,开口打破沉默:“爹,娘,我真的没事,你们不用想着怎么安慰我。”
陈妍松了口气,让她安慰人真是难为她了。她看看女儿的脸色,确定没什么变化,笑道:“我就说嘛,我陈妍的女儿怎么可能因为几句话就想不开。”
虽然但是,这好像没什么必要联系……
安慕云挽着陈妍的胳膊,重生后她很喜欢这种亲近,像是要把上辈子欠缺的部分都补回来。
陈妍看着依偎着自己的小丫头,柔声说:“不管你是不是命犯孤煞,你都是娘的女儿。”
安慕云没想到她娘还能说出这种话,惊奇的看着陈妍。
陈妍受不了她这个眼神,一把把她的头按下去:“怎么了,还不许你娘我煽情一下啊?”
安慕云:“……”
确认无误,还是熟悉的感觉。
安景业习惯性的沉默,看着妻子和女儿闹腾,眼底一片柔软。
好不容易回了自己院子,天已经黑了。
安慕云把自己摔倒在床上,懒洋洋的不想动弹:“青鸿,给我放水,我要泡澡。”
青鸿应了一声,出去准备洗澡水去了。
青羽过来给她按摩,顺便问问今天白天发生了什么。
安慕云大概的和她说了一下事情经过,青羽没想到事情这么惊险,差一点她们就要搬走了。
“只是这也太巧了一点,要不是大夫人正好怀孕,我们就真的要搬出去了。”
安慕云享受着按摩,回想起在老夫人院子外看到的身影。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她能确定就是他。
“小姐,水温调好了,可以洗了。”青鸿探头进来唤她。
安慕云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把青羽她们都赶了出去。
衣衫尽褪,她整个人埋在水里,温热的水和皮肤接触的感觉很舒服,水下的世界也很安静,让人错觉以为远离了一切纷纷扰扰。
安慕云闭着眼睛把自己沉浸在水里,享受着难得的静谧。
头顶突然出现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往上拉。
安慕云一脸迷茫的看着发怒的俞子宸,不明白怎么回事。
“被人说是命犯孤煞就想不开了?”
俞子宸质问道。
他就是怕她难受才特意跑过来,谁能想到会看到这一幕。xǐυmь.℃òm
安慕云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合着俞子宸以为她要寻短见。
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没穿衣服就被拽上来了,给了俞子宸一巴掌后又坐回浴桶里,因为动作太大弄得一地都是水。
俞子宸这辈子头一次被人打脸,缓了缓神,捂住自己被打的半张脸控诉:“你就是这样对救命恩人的?”
“谁叫你一声不吭闯进来,还挑在我洗澡没穿衣服的时候,没把你阉了已经很对得起我们的情分了。”安慕云咬牙,这要是别人,现在已经没命了。
“你自己看看你身上的是什么。”
安慕云一低头,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裹了件灰色外袍,显然是俞子宸的。
空气突然陷入尴尬。
俞子宸转过身去,声音有点不自然:“你先把衣服穿好。”
安慕云很不想开这个口,但是,“衣服在你前面的架子上麻烦帮我拿一下谢谢。”
安慕云一口气说完这两句话,可能语速快一点,尴尬就能少一点。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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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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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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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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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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