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了让父王开心,为了实现父王收复失地的心愿,远赴边疆,没日没夜的与敌军厮杀,那一年他才十三岁。
有好几次,他都差点回不来了,可终于有一天,他终于收复了秦梦关,夺回了被侵占百年的要塞,父王却再也看不见了,他被深埋在了那冰冷的皇陵之中,他连他最后的模样都想象不到。
他再次灌下一口酒,他是生气的,甚至是恨的。
他死就死了,怎么能将他的母妃一起带走。
他可知道,一个父母都不在身边的孩子,过的有多凄惨,纵使他大军在握,纵使他身份尊贵。
皇兄忌惮他,怕他手中的权利,又怕他回京有所图谋,一连换掉了他身边六个副将,将他变成一个光杆司令。
后来,看他再无属下可傍身,干脆命他独自一人回京述职,分给他一个棘手又得罪人的大难题。
他周遭群狼环伺,最亲的人都处处算计他,提防他,他从小就明白,人心的险恶,亲情的淡薄。
他的生活一团死水,他甚至连吃饭都尝不出味道,他总是夜不能寐,防备着随时随地的刺杀,陷害,阴谋。
直到遇到云千忆,他发现这小丫头跟他一样,同样是怀揣着深仇大恨的,他开始对她有了一点点惺惺相惜之意。
她一个女子,想要报仇,何其艰难。却意外的发现,她不像他以为的那么柔弱,她很强,她更眼光毒辣,她总能在紧要的关头化险为夷。
她给了他一个又一个的惊喜,一个又一个刮目相看。
他渐渐开始有点佩服她了,他想了解她,想探究她,想知道她的一切。
他知道,他开始在意她,想要拥有她。
他想要的东西,一定会得到。
顾逢恩看着燕玦的神情,再次将他酒杯斟满:“老弟,你是不是看上我闺女了?”
燕玦毫不掩饰:“不错。”
顾逢恩摇摇头:“我这闺女,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却最是要强,她不愿意的事情,任谁也改变不了。”
酒意令燕玦全身都热热的,他觉得畅快极了,他心情很好的虚心求教:“还请您指点一二。”
顾老头屡屡下巴上稀疏的灰色胡子:“嗯,你这娃娃就是太心急了,我闺女不吃你那一套,你得讲究策略你懂吧?”
被叫了娃娃,燕玦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十分亲切:“我该如何做?”
“首先,你别总是王妃王妃的,这不把我闺女吓住了吗?”xǐυmь.℃òm
燕玦受教的点头:“是。”
“其次呢,你得会夸奖她,别说那些个漂亮之类的,俗套,要夸她聪明有智慧,然后呢,别怕姑娘烦你,死皮懒脸的黏上就对了……”
顾逢恩一边说,一边大口灌着酒,话没输完,就趴在了桌子上。
燕玦晃晃他:“老人家,老人家……”
见顾逢恩再也没有回应,耳边传来了呼噜呼噜睡着的声音,便将他放到床上,起身离开。
这老头嘴里还嘟嘟囔囔念叨着:“这都是老头我年轻追姑娘的经验,你小子好好学着点,我老头看好你哦……”
燕玦爽朗一笑,心情很好的离开。
他有些微醺,却仍然毫不费力的使用轻功,很快便到了殷府。
来到那丫头的院子,他站在门外,扣了扣门。
追魂看到自家主子来,惊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了。
主子这是要干什么?那女人都那么明显反感主子的意味了,他现在找上门恐怕不是明智之举吧。
他开始替自家主子担心起来,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可怜的主子呦,头一次追姑娘,就连连碰壁。
流星打开了房门,语气冷淡:“还请肃王殿下回去,我们主子不想见你。”
他倒也不生气,双手一拱,放低了姿态:“本王是来向云姑娘道歉的。”
流星望了一眼坐在屋中的云千忆,人家这么诚心来致歉,把堂堂王爷关在门外,似乎不太好吧?
云千忆示意她退下。
燕玦走近女子闺房中,只觉处处都是那丫头身上熟悉的味道。
见那娇小的身影正捧着一盏茶,他双手向她一揖:“今天实在对不起,是本王言语过激了。”
云千忆惊的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什么情况?老天爷啊。她以为肃王爷就做个样子,最多嘴上说一句话便就算了。
没想到,他竟是如此谦卑的模样,还郑重的向自己赔礼。
其实站在他的角度,他并没有做错什么,生气也在她意料之中。
她就是想激怒他,让他生气,然后两人不欢而散,老死不相往来才好。
却没想到,肃王今天竟如此反常!
他今天没事吧?难不成在顾老头那里中了什么诡异的毒?
她仔细审视着他:“王,王爷这是干什么?”
燕玦真诚的道:“本王今天做错了。”
“啊!”
她下巴长大,差点惊呼出声。
“您,没事吧?”
“本王喜欢你,以前觉得喜欢你,你就也该顺从我的喜欢,不该忤逆我,对抗我,今天我才想明白,正因为我喜欢你,才更应该考虑你的感受,才更要在意你的想法,你放心,本王以后不会再强迫你,我会耐心等到你也喜欢我的那一天。”
云千忆嘴巴微微张开着,在震惊中一时还回不过神。
肃王已经告辞离开了。
她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心里一团乱麻,一时是小鹿乱撞的喜悦,一时又是对未知的以后的担忧。
她还无法确定自己的心意,她听到他的表白,内心是欢喜的,但她想,这种欢喜应该只是自尊心得到了满足的欢喜。
换成任何一个美男子跟她表白,她应该都是欢喜的吧!
她本不该想这些儿女情长的,她还有仇人未除,而且那个人还是当朝的皇子,那么强大那么厉害。
亲人的脸,鲜红的血夜夜入她梦来,她无心也无法想更多其他的。
她强压下内心雀跃的心,暗暗发誓,仇人一天不除,她一天便不该分心。
她用了一夜的时间,忘却肃王那张俊美到妖孽的脸,忘却他真诚的眼神,忘却心底蠢蠢欲动的小悸动。
清晨,她打开房门,却一眼便看见了那个她刚强行忘掉的男人。
他长身玉立在她的秋千架下,迎着晨光熹微,全身被镀上一圈暖暖的光晕,他身姿挺拔颀长,发丝虽晨风微扬,动静结合,成一幅万世难得一见的瑰丽画卷。
她不自觉的长久望着他,望了身在何地。
男子站头,冲她一笑,霸道中带着一丝舒朗。
“你起了?”
“王爷为何在这里?”
他轻点了下她的额头,满目宠溺:“小丫头,你都忘了,昨日咱们说过要教你练剑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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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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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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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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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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