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地,这一次韩璃却好似有了些许心安的感觉,墙壁坍塌,眼前的路上也就没有了阻碍,只是她还没有做什么,仍站在一旁等待着许越接下来的举动。
也不知许越是如何做到的,两个聚光灯在棚顶本呈现着不同的角度,也在礼堂中映照出不同的重叠的亮度,然而到了后台每一束光线都尽是平整的模样,将地面上每一寸法阵、将法阵上每一寸图案都映照的分分明明,不留下可以任何被掩藏的阴暗之处。xiumb.com
许越的脸色终于久违地有了些许的放松,但是很快又随之变回了平静且严肃的模样,他就这样提步轻跨来到了礼堂之中,而韩璃也紧随其后,为了避免自己的脚步会污染法阵,韩璃还刻意躲过了脚下那些繁琐的符号。
她虽不认得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但是也自然明白,这些恐怕才是许越真正在寻找的东西。
带着韩璃,许越很快就来到了法阵的中央,不知为何,到了此时就连他自己看着这法阵的模样都感觉自己的思维受到了些许的迷惑。
他固执地甩甩头,尽量摆脱心中的不安与焦虑,然后弯腰提起脚边的蓝桶,用力地将它扔了出去。
桶中的血水早已经被用光了,倒也不用担心又有其他的血水流出对地上的法阵造成什么影响,不过就算是有也无所谓了,这不正是许越想要做的。
只见蓝色的水桶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然后精准的落在了后台的角落里,那是法阵还没有包裹的地方。
然后,许越又轻舒了一口气,在韩璃有些疑惑的目光中一下子踏在了地面的法阵之上。
一时间,原本被白光所充斥的后台瞬间扬起了渗人刺骨的尖啸声,就仿若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挣脱了牢笼又遭到了深刻的痛苦一般,白光眨眼间就被血色所充斥,而那些血色正是由地上的法阵所发出。
韩璃一下子就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可是她这才发觉,无论自己的双手有多么用力,那声音就好像刻在她的灵魂之中一般,永远也无法摆脱。
忍耐之下,韩璃只得将目光对准了身旁的许越,然而,此时的许越与她相比又有什么区别。
不不不,这区别还是有的,韩璃只见得许越此时也同样陷入了痛苦之中,他的牙齿紧紧地咬着,额头上、脖颈上皆是暴露的青筋,不过他脚下的行动却并没有停下来。
此时的许越双眼已经尽被血丝所占满,但是却还在艰难地移动着,他的脚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符号所污染,然后又不停地将这符号扰乱,几乎用了快十秒才终于让其上的血水打破了固定的图形。
也就是在这一刻,包括韩璃都感觉到后台之中忽而轻松了下来,身旁的鬼啸声也同样不见了。
不过仅仅如此可并不能让二人放松,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就在这符号刚刚被打破的刹那,后台中的血色一下子就变得旺盛起来,仿佛连二人的身姿都染成了鲜红。
但是诡异的是,这鲜红竟然转瞬即逝,不待浸入他们的灵魂竟又恢复成了被白光所充斥的模样,而许越脚下的血水也紧跟着消失在了地面上。
身上的压力终于退却,韩璃终于迎来了一股轻松之感,可是许越的动作却并没有结束。
只见许越这时重重地喘了两口粗气,但是却又在韩璃十分紧张的目光中再次向东北方向走了大约十步不及,然后重复起之前的行为。
同样的感受再一次席卷上了二人的全身,不过这一次韩璃却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礼堂的观众席。
她想要知道,在许越的说法中,这些本只存在于幻象与记忆之中的生物在此刻会发生什么。
与刚刚是相同的,也尽然是不同的,血色漫天,而这一次,韩璃却仿佛置身于血海之中,连意识都快被心中升腾起的杀戮欲望所吞噬。
而那些“鬼魂”们,却只是冷漠地看着他们,好似在等待。
剧烈的痛苦让韩璃几乎没有力气去思考,她不懂,这些观众好似都带着迫不及待的兴奋,它们到底在兴奋些什么?
可是这个答案已经没有人会告诉她了。
第二次抹消很快便结束了,但是相比第一次,更大的折磨却让韩璃几乎没能扛下来,然而更可怕的是,这过程还远远没有结束。
许越此时也在剧烈的喘息着,作为法阵的破坏者,他所承受的折磨要远比韩璃来得更痛苦,他苦苦地支撑,到了如今也几乎已经快要被痛苦剥夺了意识。
但是他仍旧不肯放弃,仍旧坚持着又向法阵的另一个角落蹒跚走去,然后继续重复起刚才所做的事情。
整个过程持续了近十分钟,但是说到底许越前前后后也只是抹去了八个符号而已,不过就只是这八个符号,就已经让许越和韩璃用光了身上的所有的精神与体力。
每抹消一个,二人便要承受更深一分的痛苦,等到了结束之时,韩璃几乎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而许越则是已经来到了法阵外的冰箱前,一只手扶着整个身体瘫软在其上。
“终于……结束了……吗?”看着许越的动作,韩璃好似解脱一般地想着。
而许越则是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3点45分了,上面显示的日出时间是3点58分,只剩下了十三分钟。
稍加喘息,让自己的体力缓和了一些,许越便又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手臂虽然还有些使不出全力,但是仅仅是打开冰箱却已经足够了。
只见许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忽略了冰箱仍旧传来的断断续续的震动,他用右手扒在冰箱门的扶手上,手才刚刚用力,冰箱门便敞开了一条缝隙。
寒冷让他的意识稍有些清醒,许越仍旧想要继续,可是就在这一刻,一个声音却突然从礼堂的方向传了过来。
“别,有陷阱。”
那自然是尹夕曦的声音。
……
紫色的长裙,银白的鞋子,再配上那一副天真姣好的面容,若是在旁人看去,任谁估计都会一眼喜欢上这样一个精致的小姑娘。
只是,当被人了解了她存在的原因之后,那份喜爱便悄然被恐惧所取代了。
此刻的她证明迈着步子从院落的正面缓缓地向王继安的身边走去,鞋子踩在地面之上,不多时便已经沾染上了些许的泥土,脏了,她不喜欢。
她从生来便是一副受尽宠爱的样子,即使在被冰封之中,身边的也尽是晶莹剔透、一尘不染的冰雪,只有在此时,污秽才沾染了她。
可是她并不着急,天就快亮了,笼子里的猎物也一直在等待着她,逃不掉了。
其实从一开始,她便没有要首先吞噬掉鬼尸的打算,反正现在面对的都是些普通人,如果吞噬掉了鬼尸,那自己一个人去找他们可就太累了。
所以,她才在剧场的门口留下了那样一团用来标记的力量,那力量无声无息地附上了那三人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告诉着她那三个人在哪。
而她要做的,无非就是指引着鬼尸找到他们而已,然后就像是他们以为自己限制住了鬼尸的行动一般,从那时开始,他们也就无法离开了,只能静静等待女孩的到来。
所以,她不再隐藏,对于又一次回到了剧场之中的尹夕曦,她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却不在乎了,一个普通人又能逃到哪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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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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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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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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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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