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刚才的感觉是许越凭空所感受到的话,那么此时耳边真实的低吟声便让许越直接提起了精神。
他没有害怕,因为他知道那些低吟声仅仅是有人的精神力在消散前做出的最后挣扎,但是事实证明,挣扎亦是徒劳的。
那股悲伤的感觉越来越重了,从四面八方,就连许越这样一个向来只知道麻木的人此刻在它们的环绕下不免都不自觉地有眼泪从眼角缓缓地留下。
但是他并没有停下脚步,因为他知道,那扇门的后面,恐怕就是他要寻找的答案。
时间的流逝仿佛变得越来越慢了,许越的脚步声很轻,踩在地上只有那些灰尘被扬起然后又坠落的低沉声响。
只是除了不在场的任柒文之外,没有人有能力去听见它们。
许越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那扇破旧的木门之前,他并没有急着去打开它,因为即使站在门口,他也能感觉出里面那熟悉的气息。
或许是因为年头太久的原因,身前的木门早已破旧的不像样子,仅仅在许越胸前的位置,他就能看到上面已经被打了三个厚厚的补丁,看样子应该是用什么粘上去的,并没有铆钉的痕迹。
许越很快就把手抓在了扶手上面,上面的血迹他没有在乎,因为那是很久之前留下的,已经散去了其中所有的力量。
许越本就没有指望从它上面找到什么,因为在里面,才是答案的最终解。
他的心很久都没有像是这样不安的跳动过了,就像是在打着剧烈的拍子,只是他的手还在转动着,很快就在空气中传来的门扣解开的声音,然后是缝隙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一刹那,一股强烈的腐臭味从门后的仓库里传了出来,甚至已经迷住了许越的眼,他强撑着,等待那股腐烂的气味终于从周围慢慢散去,眼前的仓库才现出了它的真容。
而许越的眼神,也终于在这一刻变为了震惊。
全都是血,干涸的、汇集的、浸染的,在手中幽蓝色光芒的映照下,那些血迹就清晰的印在了许越的眼中,而除此之外,是悬挂于棚顶数不清数量的破旧衣物。
而它们,就是那些血迹的来源。
大部分的衣物都已经由于岁月的关系残破了,有的甚至已经因为上面干涸血迹的关系而变得坚硬,还有的碎布片已经掉落在了地上。
而在它们其中的几件,则是已经完全被血液浸染了,血迹未干,从袖口、裤脚的地方仍在不停地向下滴落着,血腥味已经完全占据了许越的嗅觉,也是这时他才发现,那些腐烂的味道早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原来,那些腐烂的味道并不是因为尸体,因为在这仓库中,任何一具尸体都不存在。
那么那些血迹又是谁的,谁死了,他们的尸体又去了哪。
一连串的问题浮现在了许越的脑海中,甚至让他忽略了眼前最重要的问题,他木然看着眼前惊悚的场景,心却已经被悲伤所笼罩。
模糊的画面就这样浮现在他的眼前,让他头痛欲裂,甚至在耳边都回荡着他们的声音。
“救命……救命……别来找我……别来……”那人的叫喊声就这样慢慢沉了下去,直至消失,可是在许越的脑海中,他仍然可以看到他惊慌逃跑时的模样,泳池的水已经变成了红色,那是鲜血的颜色。
然后,突然,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的生物一下子从水底跃了出来,她尖锐的牙齿要在男人的手臂上,痛苦让他不停地呐喊,可是换来的是更多的她们从水底跃出的画面。
他死了,血流了出来,浸染在他的衣服上,肉体被撕咬、吞食,最终化为了她们的果腹之餐。
当月光再一次透过头顶的玻璃辉映在许越眼中的时候,眼前的画面才终于消失了,许越擦掉眼角的泪,脸上惊慌绝望的神色便也跟着慢慢平复。
血腥的气味终究还存留在了这里,许越闭上眼,尽管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将那些还没有完全散去的精神力收集起来,细细感受着。
时间如同掌中的砂,它缓缓地流逝,当人们终于认识到了它的离开,那些令人悲伤的记忆已经随着大门轻轻关闭的震动而又一次被隔绝在了黑暗之中。
当关门的人又一次抬起头时,对上的是两张充满了疑惑的脸。
……
“怎么,发现什么了么,除了这些令人厌恶的气味。”泳池旁,李赢依旧是那副冷漠的语气对许越说着。
许越有些牵强的笑笑,却没有立刻回答李赢的问题。
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九点整,然后才对准了李赢冷静的视线,用低沉的语气说道:“既然柒文是跟着你进来的,有些事就在这里也可以明说了,还是让夕曦先来吧。”m.xiumb.com
许越的称呼让尹夕曦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良久才凝视着目光说道:“我刚才,看到了许越。”
李赢微微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她刚才,看到了另一个我。”许越表情严肃着。
尹夕曦则点了点头:“刚才在里世界中,我和韩璃本来和许越是分头调查情况的,大约用了二十分钟不到检查完了游泳馆右侧的通道以及房间,并没有发现异常。
在那之后,当我们刚刚走到泳池附近的时候,我和韩璃就看到了许越在楼上隔着玻璃对我们示意让我们上去,但是等到上去了之后许越却告诉我们说那个不是他。”
“那你当时在哪。”李赢也有些疑问。
而许越却摇了摇头,情绪似乎并没有从那副失落的样子中走出来:“当时我应该在楼上的仓库里,而且我上楼之后并没有向尹夕曦和韩璃打过招呼。”
李赢也皱起了眉头:“你是说刚才在里世界有东西冒充了你,而你又没发现它?”
许越苦涩一笑:“岂止是没发现,气息和力量波动全都没有,可能是我当时太专注了吧。”
“专注?你们发现了什么。”李赢又问着。
可是这一次,许越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件浸满了血迹的衣服,等递到了李赢的面前才说道:“不是我们,是我在仓库里找到的,上面的精神印记你应该熟悉。”
李赢对许越的人称方式并不在意,可是看着那件衣服,他的眼神却变了:“教会的人?”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许越又一次纠正了他:“是教会的死人,尸骨无存,只剩下了这些衣服,看上面的精神力残留,应该是上个星期发生的事,但是到现在为止,衣服上的血迹都没干。
而且,那间仓库里,留下这种衣服的人最起码有几十个。”
听着许越的话,不光是李赢,连已经预感到这些的尹夕曦和韩璃脸色都已经变了,她们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在找到许越之后对方不让她们进到那间仓库里去。
只有任柒文一个,他一直在一旁皱着眉,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周围的几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许越的话却没有结束:“事到如今,看来这件事的确和教会有关了,但是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会来。”说着,他还灼灼地看着李赢的双眼。
李赢不知道许越为何对他会有如此的眼神,但是思考良久,他还是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9点,游泳馆。
许越紧皱着眉,目光中却好似不是疑惑:“谁给你的,什么时候。”
许越的话很少有如此严厉的时候,但是可能是觉得许越受到了那些死去之人的影响,李赢也就没有在意许越有些莽撞的态度,而是叹了口气才说:“它是凭空出现的,在我的手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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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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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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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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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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