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第二次进账房,足足耗费了一夜时间,总算找到问题所在,也翻出了实据。
但是这一切,全都是梁王有意安排。
包括将李福安排到临水城收账,再比如当着李福的面,上演那么一出翁婿不合的戏码。
所以说事情发生到这一步全部都是因为梁王的安排,并非秦安信口胡诌。
最重要的是,秦安还没有傻到当面承认事情和自己有关系。
谁也不敢保证李福会不会狗急跳墙,梁王地位尊崇,李福胆子再大,也不敢对梁王动手,但是自己不一样,万一李福有什么后手,到时候岂不是惨了?
秦安看了看梁王,又看了看还在演戏的李福,而后缓缓往后退了半步,躲到角落处。
秦安想的很简单,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接下来交给老岳丈收尾即可。
梁王也并没有让秦安失望。
“李福,我梁王府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梁王府原本该有每年超过四万两白银的纯利,可到头来,王府不仅没能攒下钱,甚至还多年亏空,连军饷都发不出来。
梁王意识到王府内可能出问题的时候,便已经想查清楚。
但架不住王府外患不断,远有皇帝不怀好意,近有赵家虎视眈眈,无奈之下,梁王只能一再忍耐,直到最近一段时间,总算看到了些许契机。
然而,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而李福还在装傻。
“王爷,这些事情真的和老奴并无关系啊。”
李福跪行到梁王跟前,痛心疾首道:“老奴虽然掌管王府钱财,可这么多年来,不敢有半点私心,又怎么会做出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
“账目出了问题,老奴认罪,也愿意亲自查个清楚,可王府亏空,真的和老奴没关系。”
“这份账单不是贼人留下的吗?这肯定是贼人想要挑拨咱们主仆的关系,想要将我处之而后快,王爷,求您千万不要受贼人蛊惑啊!”
梁王脸色难看,沉默不语。
旁边,秦安双手环胸,摆着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这李大管家左口一个贼人,右口一个栽赃,摆明就是赖死不认账。
可实际上,不管是梁王还是李福,都知道这份账单从何而来,可信度又有多高。
偏偏“贼人”这么个说法一放,就让人很是无计可施。
真要秦安说,梁王贵为王爷,而李福只不过是个下人,而这个时代,最讲究天地尊亲师,主子赶走下人本就是天经地义。
说白了,还是梁王刀子嘴豆腐心,舍不得直接将李福这个有几十年交情的吓人赶走。
不然他也不会兜兜绕绕这么一大圈,费这么大功夫了。
但真要说起来,这对秦安来说倒也算是好事,梁王对早已包藏祸心的李福都可以如此容忍,等回头他犯了错,梁王自然也不会太不讲人情。
秦安看着场上的情况,依旧没有开口。
李福说的倒也不算是全错,他秦安的确算是个“外人”,所以他插话,影响并不算太好。
不过秦安并不着急。
从一开始他就料到李福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愿意留在这里看李福飙演技,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负责收尾的人还没感到。
“王爷……”
就在李福准备进一步说服梁王的时候,伴随着“哗啦”一声,账房里突然多出一个成年人手掌大小的袋子。
金丝刺绣,锦布布料,单单这么一个袋子便价值不菲。
而随着袋子摔到地上,发出“哗啦”声的东西也滚出袋口。
那是两枚比铜币铜币大上一圈,也厚了两倍的……金币。
看到金币,秦安乐呵呵一笑。
来了。
“这东西,不知李叔如何解释?”
李思岚抬脚进门,寒着脸开口质问。
刚才那钱袋,就是她丢进门的。
李福看了看那只钱袋子,又抬头看了看李思岚,许久后勉强挤出个笑脸:“这些是我这些年积攒下的棺材本。”
“是吗?”
李思岚朝梁王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继而又看着李福说道:“可李叔凭什么断定,这钱就是你攒下的钱呢?”
被李思岚抓住话里的漏洞,李福脸色瞬变,再也顾不上演戏了。
“那是因为……是因为……”
李福嘴角抽了抽,勉强笑道:“老奴有一只和这个很像的钱袋子,不过既然小姐这么说了,那这只钱袋子断然不是老奴的那只了。”
而李思岚依旧面若寒霜:“但这只钱袋子却是从李叔房间里找到的。”
“这……”
总算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情况,李福张着嘴好半晌说不出话。
而李思岚面色依旧,再度说道:“除了钱袋子外,我还找到数十只箱子,其中金银珠宝,字画文玩应有尽有,这些金币与那些东西比起来,不足万分之一。”
听到这里,李福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而秦安还正在打量着滚到袋子外的金币。
秦安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还是头一次看到正儿八经的“金币”,整体灿金色,边缘光滑,朝上的一面用印着两个大字,鼎盛。
发现了账房有问题的时候,今日一早他便让李元霸喊来了自家夫人,两人聊了几句后,李思岚便出了门。
再然后,便是现在的情况。
面对这种死局,李福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秦安,脸色阴沉。
见状,李思岚随意上前,刚好挡在秦安面前。
既是表明态度,同时也是帮着秦安挡住李福,防止李福狗急跳墙。
李福看到眼下这种情况,彻底心思。
良久后,李福深深吁了口气,然后缓缓起身,先是朝梁王弯腰行礼,然后朝李思岚拱了拱手。m.χIùmЬ.CǒM
“王爷可知道我那老父亲?”
梁王微微蹙眉,继而迟疑点头。
在梁王很小的时候,李福的父亲还在世,也是梁王府的下人,没少哄着小时候的梁王玩,正是因为有这份关系,梁王和李福关系才会那么好。
李福见梁王点头,继而道:“那王爷可知道,我父亲生在王府,同时也是死在王府,从始至终都是以梁王府的人自居,可到头来,他到死却连一份像样的家产都没给留下。”
李福既没有恼怒,也没有求饶,有的只是哀莫大于心死的悲凉。
饶是梁王早就暗中下定决心,可听到这样一番话后,却像是有东西堵在嗓子眼一般。
“我是下人的儿子,从生下来就注定要以下人的身份活着,即便有王府大管家的身份,但终究还是下人。”
李福既像是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打小穷怕了,我再也不想过上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穷有错吗?”
“我想当有钱人!”
梁王沉默不语。
李思岚秀眉紧蹙,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场上四人中,唯独秦安掏了掏耳朵,煞有趣味的盯着李福,像是在看一场大戏。
如果不是看过人民的名义,他还真就被这位李大管家给说动了。
真·赵·梁王府大管家李福·德汉。
“罢了罢了。”
李福再度躬身朝梁王行礼,这次却没有下跪:“老奴自知有错在先,不管王爷给予何等惩罚,老奴都甘愿承受。”
“一人做事一人当,只希望,王爷不要因此牵连其他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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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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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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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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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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