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恰好与正要离开的崖子姜迎面相碰,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此妖必然是作妖时给人收拾了。本来崖子姜没打算见他,崔从新这人够坚强,自己离不离开几乎对崔从新没多大影响,最多就是问一问就算了。既然凑巧遇见了,打声招呼少不了,崖子姜好奇问,“小兄弟,你哭啥子?谁人敢欺负你?”
崔从新眨一眨泪花晶晶亮的眸子,来人瞬间温暖了自己心窝,弱小无助的他如见救星一样看着崖子姜,自个哭哭啼啼了一路,终于来了一个能诉苦的人了,崔从新止一止哭腔,抹一把鼻涕摔在地上,然后一点也不客气把手往崖子姜衣服擦一擦,接着支支吾吾的叫腔,“贱人富欺负我!”
又是贱人富,都是老大不小的人还跟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崖子姜老早也打心眼看贱人富不爽。他心想,反正要离开,何不造福一方,趁机会给贱人富一个小小惩戒作教训,让这人收敛一点,以后别那么嚣张,这样对百姓而言只有好处没坏处。拿定了主意,崖子姜安慰崔从新一句,“来摊开手,我有好东西给你!”
崔从新乖乖伸直手臂。
“一只手装不下!”
他直率坦诚的伸直另一只手。
噗……
崖子姜放了一个屁,右手包住立马放到崔从新双手上,动作如行云流水。
“小小心意,请笑纳!”
崔从新倒吸一口鼻涕,恨意使得他立马忍住泪水,崔从新收起对贱人富的怒意,却对崖子姜发出另一种怒眼,是一种开玩笑的怒气,“找打是不是?”
本想开个玩笑化解他对某人恨上心头的恨意,结果弄巧成拙。
崔从新这人爱记仇,憎恨贱人富,崖子姜替他感到不值,恨自己最起码崔从新不会干出很冲动的傻事来,所以他才和崔从新开这样的玩笑,见形势不对,他便向崔从新赔罪,“开个玩笑,别太认真,回家去吧!这几天会有惊喜,千万别做奸细就好了,口风一定要……”
话未讲完,崔从新打断了崖子姜说话,“豆芽子,你是要准备离开了?是不是?”
不等崖子姜回应,崔从新人已经跑没了,跑得飞快,似乎要忙什么紧要事情。小半会,他又跑了回来,跑得贼快,不难看出,崔从新兜里鼓鼓的,想必是去拿什么好东西去了。崔从新上气不接下气,喘过气了,他两指捏住鼻子拖出一大坨鼻涕往墙上一抹,他才徐徐发言,“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他扰扰头,崖子姜不打扰,崔从新顿时脑瓜开明,“对了,这烂摊子还得我来收拾,谁叫我是老大,给小弟们操心是应该的。下次轮到我放屁,你来接!”
他不问,那就不说,崖子姜也避开道别的话语。
“那是!”崖子姜伸出右手,崔从新往崖子姜手里吐了一小口很稀碎的唾沫星子。
崔从新这人有个小毛病,从来不会觉得恶心,世人也如这般,谁人会嫌弃自己恶心,哪怕是自己拉出来的屎都会比别人的香。崖子姜很自然的往崔从新粗糙得衣服上面来回搓擦几下手。
这一番举动,崔从新对此也漠不关心,他只凝视着地上。
仅是一息间。
崖子姜从崔从新眼里看到了满眶怒色,完全是对贱人富的怨恨,不止是要对某人小小惩戒那么简单,仿佛哪怕不杀人也非要剥贱人富一层皮才解气一般,惹到这么一个大麻烦看来贱人富准没干好事。帮忙处置贱人富可以,问题是事情玩了之后,自己拍拍屁股就能走人,然而崔从新还要需要小镇里生活,他可不能害了崔从新,崖子姜想推卸,以消遣方式问他,“今天就打贱人富小人怎么样?能解气不?”
“不,为了小镇百姓着想,咋们要干就干一票大的,干倒贱人富为止!”
崖子姜不较真,听听就算,随口应付一说,“我家老爷子说过,恶人除不尽,收拾这个贱人富,还会有下一个贱人富,没准下一个贱人富更加令人厌恶呢!”
“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事不可能就这样算了。正如你所说,假若今天没人站出来收拾贱人富,他日也早晚有人站出来治一治贱人富,既然挨打过了,那么就由我来当这个牵头人!”崔从新雄赳赳气昂昂的叉腰,不讨理不解气样子。xǐυmь.℃òm
从他眼里看到了坚持,崖子姜不说话也算是默认了。
活气满满的崔从新嘴刁得很,爱逞强。
输人不输阵,没理也要挺直腰板,这点与自己相似,这也是他们能成为死党的原因之一。
也许是因为口气大顶撞了人,才开罪了贱人富,具体什么原因,崖子姜不去过问。
崔从新再次问,“你真要走了?”
既然问了,那就大大方方说出来,崖子姜不隐瞒,“是的,良小亮那家伙还拜托我去偷一条神仙用过的尿布回来给他,说什么沾有仙气的尿布专门治尿床,我也不晓得真假!当时他还感动到哭哭啼啼呢!”
“既然要走,何不大干一场,要走也走得阔气潇洒,可别让我恨上你!”
要么啥也不干,要干就大干一场,这话真合人意。
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这小家伙一定会找贱人富麻烦,说不定连小命都给搭上,寥寥无几的几个朋友之一,事已至此,崖子姜只好舍命陪小人了。
“告诉你一个好东西,韩雨长有一个怪癖喜欢吃人奶,听别人说,他整天有事没事就往自个媳妇怀里钻!”
“呵呵……”崖子姜怪异一笑,崔从新人小鬼大,老精明了,他立马明白崖子姜的意思,他也阴嘴阴脸笑着。
各怀鬼胎的默契尽在不言笑语中,沁入心田。
“豆芽子,你好贱哦!”
“彼此彼此!”
同样是诡诈一笑,崖子姜的笑容给人看起来纯傻笑,而崔从新的笑容是阴森森。
他们之间不訾诟耻的友谊就是从一个‘坏’字开始,这小家伙心肠是坏了些,脾气又臭,没有良小亮那么耿直,但是崔从新很讲义气。
“回头见!”
暂时道别了,崖子姜也离开,但他没走远,向着书院方向前去,四平八稳的步伐,走起路来感觉与往日都不一样了,转角处崔从新伸长脖子探出头来看着,扣了扣鼻子,扣出一大坨黑咕隆咚的玩意,习惯性放嘴里嘬嘬,直至崖子姜消失在视野里,他才缩回去头,接着掏出兜里一个装蝈蝈竹罐子,小声说话,“我的大将军,以后你跟着他,那家伙会不会亏待了你?”
玩斗蛐蛐儿是儿时必不可少,知道崖子姜要离开,崔从新就想把自己的大将军交给崖子姜,作为道别的礼物,有去无回的礼物,老珍贵了。他之所以没给,就等收拾贱人富之后再给。
崔从新也就因为这个大将军给贱人富欺负了。
能叫贱人的人会好哪去。
贱人富天生一副贱人相貌,也人如其名,此人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至于贱到什么程度,是别人学不会的贱出了格,大概就是‘别人要去上小号,他非得把人整出大号来’这么贱,就连崖子姜的深受感触,从中学会了不少。
对付这种人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还有一个恶人先告状韩雨长。
这两人在小镇上可谓恶名昭彰。任何一个出事情了,一定会大快人心。
小镇流传这么一句话,贱恶出行,闲人回避。
同样是恶人,贱人富与韩雨长本来就有恩怨,因为琐事谁也不服谁,导致心里不平衡最后闹大了自然不和,只需两人其中火上添油即可。
一马街,其中一条小巷子里面传来天真烂漫的呐喊声音。
“石头,剪刀,布”
没分出结果,几只小手丫收回去,很快同时落下。
“石头,剪刀,布”
“我拆!”这一次多了一只大人的手,而这只手逐一拍打其他几只手,疼得孩子们赶紧缩回去。
“韩雨长……”不知谁一惊喊出。情况不对劲,所有孩子立马就开溜,结果让韩雨长两个手下一手一个小朋友,全部逮住了,五、六个孩子给逮了一个全军覆没,一个也没能逃脱。
“什么玩意?不交钱就想在我的地方玩耍?滚回家里往自个娘怀里钻,吃奶去吧!”韩雨长又逐一给孩子们一个咚咚响的脑瓜崩,疼得有两个孩子哇的一声就哭了。这几个顽劣小屁孩,经常背后说自己坏话,如今逮住了机会,韩雨长还不给他来一个一锅端。
胆子大的小孩不知道什么叫做童叟无忌,他叫嚣,“好你个韩雨长,你自个都不知害臊经常往自己媳妇怀里钻,凭什么说我们?该不是你媳妇今天不给吃奶,才灰溜溜的到处撒野,找人晦气吧!”
“哈哈哈!”孩子们大笑一番,各种各样的笑声瞬间传开,其中有破涕为笑的,也有嘲讽的,一段取笑人的话,治愈了在场每一个孩子,唯有韩雨长脸色非常难看,他急忙喊出,“胡说八道”
身正不怕影子斜,越心急越有问题,压根不用给他摸黑。
一名生性顽劣的孩子跟着说了一句,“怪不得了,你儿子长不高,原来是你韩雨长把自个儿子的奶都抢完了!”
“哈哈哈……”
笑声不断,引来周围不少目光,韩雨长愣着不知所以。他开始反思,此事越闹越大了,前些日子究竟是那个王八蛋把消息透露出去的?
韩雨长捏实拳头,暗自发誓,要是让他逮住此人非得剥他十层皮不可。
韩雨长其中一个手下拎起说话的那个男孩,一段猛抽,“让你笑,我让你笑……”
当街打小孩,路人嘘声四起,个个皆是冷嘲热讽。
剧烈疼痛有时候使人坚强,加上路人的嘘声瞬间成为了另一种力量,小屁股嫩肉,抽打起来老响了,小男孩狠眼瞪着打自己的男人,再疼也忍着,给其他人做一个榜样,他不怕他韩雨长。
众目睽睽之下,闹大了只会更加丢人现眼,此事也就这样算啦。
韩雨长带着两个狗腿子灰溜溜的走了。
这一幕,崔从新远远看着,影儿一穿就从人群中离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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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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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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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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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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