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罗尚书原来滴酒不沾,更不耽于女色,所以京中同僚都说他是自从丧妻之后,人就变得不大正常了,才会寻欢作乐。
其实若是如此,到也能解释得通,直到叶霆前两天刚刚发现,罗夫人之死,似乎另有隐情。
“既然是罗尚书如此要求的,那我也不便难为你。”
叶霆沉思片刻,转头看向陈子郁,“我们走吧。”
“???”
眼看着叶霆真的转头就走,陈子郁连忙跟上,一脸诧异,“叶将军!你不会真的要走吧?就因为这守卫说什么什么罗尚书不让开门,你就不管那棚屋中的百姓了?”
叶霆没有说话,突然将陈子郁拎了起来,施展轻功,在那守卫看不到的地方,腾地一下上了房檐,然后脚步迅疾且轻巧地朝着棚屋后面走去。
“棚屋原先是有两个门的,你竟不知道么?”
叶霆看着被自己拎起来如同小鸡仔似的陈子郁,“我听过罗尚书的名字,也知道他是谁,此人原先铁血手腕,雷厉风行,整日只知道断案,然而前几日定国公府被抓,就是他出面的,但按理来说,此人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陈子郁下意识抬起头,一脸疑惑,“为何?”
叶霆默了默,“罗尚书崇尚公平,昔日里棚屋虽归他管辖,但实际上大权落在旁人手中,所以他也无法决断,但他从未亏待过棚屋百姓,在所能给予的范围之内,已经尽其全力,况且定国公并无过错,罗尚书即便是要与陛下极力相劝,也绝对不会出面抓人。”
这样一想,陈子郁也觉得蹊跷了起来,若真的按照叶霆所说,此人如此正义,那他的确是不应该将定国公全府人一网打尽,更不应该明明太上皇已经颁布了旨意,但还是让守卫如此严防死守,除非……
棚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陈子郁眼前顿时灵光一闪,“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到棚屋去!我有预感,所有的问题,一定能在那里找到答案!”
叶霆看了他一眼,“安分一些。如今是在屋檐上,你也不想我手一松,将你丢下去吧?”
陈子郁不会武功,还有些恐高,刚才是光顾着想罗尚书的事忘了在屋檐上,此番想起来,低头一看,顿时又觉得头晕目眩,差点晕了过去。
很快,两个人就到了棚屋后门处,不出所料,这里原本的高墙有一处明显的痕迹,似乎是被人曾经开过一个小/洞。
但是这个洞……
叶霆将陈子郁放下来,陈子郁立刻凑了上去,仔细地研究了一番,唇角撇了撇,“这洞好小,怕是连孩子也很难钻过去,究竟是何人在此开了这样一个洞?这又是做什么的?若是钻进去,未免也太小了,这能过得去吗?”
“若是懂锁骨,兴许可以。”叶霆沉思片刻,“不过此人若是懂锁骨,想必也能越过高墙,又何必来这一遭?这难道不是多此一举么?”
“是啊……”陈子郁也觉得疑惑了起来,“除非……他武功虽强,但是却无法带着孩子跨过高墙,所以就开了个洞,让孩子钻出来逃跑?”
“那只要清点人数就够了。”叶霆心思又是一重,“不过这棚屋中的百姓名单,应该都在罗尚书手中,只有他才能知道,这棚屋究竟少了谁。”
“如此一来,倒是事事都与这个罗尚书有牵连。如此看来,他也越发可疑了。”陈子郁语重心长道,“我觉得你说得对,这些事兴许真的与他有关。”
“但我们必须知道是不是有人已经被带出了棚屋,若是有,那便证明南疆残余势力真的在蠢蠢欲动,我们必须将其彻底拔除,否则墨国百姓就又要置身于危险之中了。”
陈子郁话音刚落,就觉得浑身一轻,还来不及反应,就眼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高,吓得妈呀一声,而后才落了地。
叶霆依旧一脸平静,陈子郁却是吓得快断了气,“你这人!怎么突然说用轻功就用轻功,说翻墙就翻墙!吓死我了!”
“抱歉,叶某只是想看看带人翻过高墙,是否需要如此花费力气。现在看来,带人翻过高墙,倒也不算是太费力气。”
叶霆笑了笑,冷峻的面容带了几分笑意,看着叶霆一幅了然的神情,看的陈子郁很想给他来上一拳。
陈子郁握了握拳头,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正要说些什么作为开场白,忽然,他敏锐地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好像觉得有很多人正在看他……
他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环顾四周,却看见一双双眼睛正在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虽然他们离得很远,但是陈子郁却能感觉到他们眼神中的颓败,如同大雾一般迅速将他笼罩,让他也有些喘不过气来。
是棚屋里的南疆百姓。
一个一个站在他们不远不近的距离外,眼神中都戴着某种戒备与警惕,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蓬头垢面,有几个女人搂着孩子,孩子也满脸灰尘,大大的眼睛满是戒备与恐惧。
叶霆默默地将面纱递给了陈子郁,而后自己也将面纱戴上,眼前的南疆人都形销骨立,但身上还没有疹子,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两人看。
陈子郁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将袖袋中的银两掏了出来,放在地上,然而他们却不为所动,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似的,陈子郁想了想,又将身上唯一一点干粮放在了地上。
这下,终于有人起身朝他们爬来,动作十分迅速,陈子郁强忍着恐惧没有动,而那南疆人也并没有攻击他,只是拿着干粮便跑了。
陈子郁正松了口气,忽然,有个小女孩朝他走来,轻轻地指了指他腰间挂着的水袋,眼神中一阵渴望的神情。Χiυmъ.cοΜ
“你想要这个吗?”
陈子郁接下来水袋,试探着放到了她的面前,女孩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迅速地将水袋抢走,转头朝着另一个怀抱着男孩的女人跑去,女人接过水袋,放在男孩嘴边,滋润了男孩干裂的唇。
男孩珍惜地一大口一大口地喝着,喝了几口后,就拼命摇头,然后递到了女人的唇边,女人却笑着摇了摇头,又将水袋递到女孩唇边,看女孩将那水喝得一口都不剩,才冲着陈子郁拜了拜,将水袋放在他脚边,然后抱着男孩,牵着女孩离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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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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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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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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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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