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歌偷偷对她做了个鬼脸，青禾假装没看见，没理她，将斗篷披在了她的身上。
还没到门口，就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冷风透过门缝传来，沈长歌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楼上隐隐约约传来了叶霆的声音，冷漠如冰，淡薄如水，不知和周先勇商量着什么，但是能听出来言语之间的严肃与紧张，似乎墨国与北疆的关系，也一下子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我们的和谈……还会算数吗？”沈长歌有些担忧地回头看着青禾。
青禾沉默了片刻，替她掀起门帘，“太后懿旨都已经颁下去了，自然不会不算数，但……”
风雪迎面而来，打在脸上微凉。
“若是北疆子民不遵从懿旨，想必就不会算作是太后的过错了吧。”
想起僵尸蛊，青禾的心也咯噔一下。
那东西若是有解法，她倒是也可冒险一试，但这东西之所以被称为禁术，就是因为很难解，连当年的大长公主都没办法的东西，她实在是也无计可施。
想到这里，青禾叹了口气，“算了，先不说这些，你不是说要出去一趟么？走，我陪你一同去，看看路蓁要说什么，万一他真的迷途知返，良心发现，咱们总也得给人家点机会不是？”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沈长歌回头冲着她笑，“当初我们给了他这么多机会，他都没有想过背叛太后，估计这次就算是想到了，也不会怎么样，最多就是……让我们不要伤害太后吧。”
青禾摇头，“她是这北疆之主，就算我们不想，北疆若有什么事，百姓也不会放过她，就算百姓既往不咎，依然拥戴她，她的良心又能过得去么？”
沈长歌砸吧砸吧嘴，觉得这话说的甚是有道理。
外面下着雪，空荡荡的街上有点冷，沈长歌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那雾气就从嘴边层层散去。
“长歌，我怎么觉得这边不大对劲啊？”
青禾皱了皱眉头，“人好像有点少，不是说冬日祭么？”
“是啊……”
沈长歌环顾四周看了看，本来昨天还热热闹闹的街头巷尾，今天忽然就变得一片肃静，再加上这片片白雪，整个城市就好像随时要在雪中陷落一般。
“的确有点不对劲。”
“这是什么？”
青禾忽然停住了脚步，看向了右边的巷口。
天色还早，光线却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黑漆漆的巷口像是怪物张开的血盆大口，传出阵阵的血腥与腐烂的气息，令人作呕。
“喂。”
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青禾吓了一跳，回头就看见一脸坏笑的沈长歌，不由得无奈道，“你吓死我了，干嘛突然拍我？”
“看你一直在望着对面出神啊。”沈长歌笑道，“要不要去对面看看？没准是什么新型的活动呢，上次碰到的那个老板可说了，今天是冬日祭最热闹的时候，好多人都会出来参加花街游/行，还有很多漂亮的小姐姐呢！”
青禾望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你学医多年，应该对这味道很熟悉才对。”
沈长歌微微一怔，仔细地闻了闻，表情忽然变得难看起来。
的确，这味道她很熟悉，因为这就是血的味道。
“兴许是杀猪宰羊也不一定。”
她乐观地这样想着，青禾却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她，“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她下意识地顿了顿，还是没有拒绝，轻轻地点了点头。
风裹着棱角粗糙的雪粒刮在脸上，泛着冰冷的痛意。
越往里面走，光线就越发的阴暗，那股血腥的气味反而越来越浓。
终于，沈长歌停住脚步。
乌云让出一片天空，晴朗的阳光瞬间让眼前的一切变得无比明朗，然而她却如同被钉在了原地一般，一步都挪不动。
原本还不算拥挤的小巷此刻已经被腐烂的尸体堆满，一股股的恶臭血腥之气从鼻尖传来，熏得人眼泪都要出来了，饶是沈长歌这般熟悉了解剖，见惯了尸体的人，也吓得踉跄了一下，忍了好久才忍住喉咙的翻滚。
一旁的青禾也面色铁青，她能坐到今天的位置，手上的鲜血人命也是少不了的，可是看见此情此景，她竟然也觉得阵阵反胃，险些直接吐出来。
沈长歌强忍着恶心掩住口鼻走过去简单看了一眼，虽然法医不是她的专业，但是基本的分辨她还是能做到的。
这些尸体虽然已经开始腐烂，但程度不算太深，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可沈长歌有点想不明白，前两天刚举办了冬日祭，整个北疆热热闹闹的，怎么会突然就……
“查出来死因了么？”青禾走到沈长歌身边，和她一起蹲了下来，“我刚才也看过了，不像是外伤所致，像是……”
“瘟病。”
看着青禾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沈长歌面色凝重地站起身，“我也只是猜测，但如果像你说的这样，没有外伤，却死伤如此之多，那很有可能就是瘟病。”
青禾抬头看着她，“有什么办法确认么？”
“得见到活的病人，望闻问切才能确诊。”
毕竟这里不是现代，没有先进的仪器，沈长歌也很难做最终诊断。
沈长歌边说边朝着小巷那头看了看，隐约好像看到了缕缕炊烟，不由得蹙了蹙眉，回眸看向青禾，“我觉得那边有人，这些尸体很有可能是从那边堆过来的，你知道那边是什么地方吗？”
青禾想了想，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站起身来，“我没注意，但好像对面再过两条街就是王城了。你想看看么？我们可以用轻功翻过去。”
“好。”
说着，青禾就如飞燕一般上了房顶，倒是沈长歌有些笨拙，还差点从房顶摔下去，多亏了青禾拉她一把，才站住了脚。m.xiumb.com
而街对面则是一家小小的药庐，隐没在小巷之中，散发着幽幽的药香。
与药庐相望的就是大门紧锁的王城，白雪皑皑之下隐约能看到一排脚印，是从药庐进入到王城中去的。
两人对视一眼，沈长歌率先开口，“走，我们过去看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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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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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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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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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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