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午夜风筝>三十二
  从被绑架到现在,前后也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可周恋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文木不认识的生人。

  不吃不喝不睡,也几乎不说话,终日只在窗前坐了,眼神空洞、漠然,似乎在看极远的地方,又好象什么也没看,间或眼珠的一轮,往往透着不可名状的惊慌。文木不知道周恋这些天都经历了什么。凭着他从道听途说里对性虐的了解,他知道,对一个正常的人来说,那是一个地狱,精神上的伤害远比肉体的要深得多。

  这几天,文木请了假,只是寸步不离地在家陪周恋。文木拣周恋平日里爱吃的,四处去买了,回家精心拾掇了,像照顾婴儿一样伺候周恋。叫的时候,周恋也吃也喝,虽然很少。晚上睡不着觉,文木找了安定片给她吃,周恋也很听话地吃药。但周恋只是在应付,文木能看得出来。有时候,文木想对周恋温存些,但他的手还没碰到周恋的身体,周恋就像被电击到一样本能地往后躲,眼神里恐怖的意思像见了厉鬼似的。睡觉的时候,周恋一个人缩在床边,离文木有八长远。文木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索性抱了被枕,在周恋脚后的沙发上睡,夜里好随时起来照顾在噩梦里惊醒的周恋。

  除了扯一些不相干的闲事和八卦外,对周恋这十来天的经历,周恋不说,文木是一个字也不敢问,生怕说起来惹她心惊。

  文木脸上一派的云淡风清,心里却焦躁得像油煎一样。他偷空给李立打了个电话,觉得李立这样的事见得多,向他讨主意。李立的意思是,周恋这样的情况,是精神受了重大的刺激,整个人还处于应激的状态。不问不说不是办法,一定要想法用温和的方式引周恋把那段噩梦般的经历说出来、发泄出来。如果在家里做不到,可以考虑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接受一下心理辅导,心里的结解开了,人也就会慢慢好起来。李立还给文木推荐了安定医院的一个心理医生,人医术高,又极有耐心,说是经常和分局合作的,对周恋这种情况很有经验。

  文木应了,决定自己先试试,毕竟,自己还是周恋最信任的人,说什么也比外人强一些。实在不行,再去找大夫。

  看到周恋心情好点的时候,脸色也比较和缓,文木就有一句没一句地,装做漫不经心的样子,引周恋说这十几天的事。从周恋断断续续的话里,文木大致了解了周恋失踪的来龙去脉。

  因为有在新日新共同的不可告人的经历,从“林依”的位置上退下来后,周恋和于泉泉成了交心的姐妹。每隔一个礼拜的周五,两人都会约着出去逛逛街,吃个饭,最后在“水之湄”茶馆喝茶。半个月前的周五,于泉泉没打招呼地失了约。打于泉泉的手机,没人接。晚上七点多钟,周恋按往常的喝茶的时间到“水之湄”去等于泉泉,但终于还是没见到人。周恋那时就有了不好的感觉。

  回家后,周恋在当天的新报上发现了无名女尸在教堂地下室被发现的消息。当看到女尸被残忍毁容并在生殖器里藏着林依的照片时,周恋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知道,被害者十有八九是于泉泉。其实坠子里的照片不是林依,而是当年于泉泉做“林依二代”时的自己的照片,她一直放在一条白金项链坠儿里戴在身上。于泉泉之所以把它藏在自己的身体里,估计是在万分危急的时候,用不合常理的举动吸引警方的注意,为警方留下一点破案的线索:这种不合常理的做法是有深意的:说明死者和林依有关系,有生殖意义上的孕育、生命延续的关系!

  周恋想,肯定是于泉泉不知怎样破坏了和新日新当年的协议(事实上也就是如此),结果招致了姜浩和司马的灭口。周恋知道,她、于泉泉和林依是相邻的多米诺骨牌,这个杀人灭口的机制一旦启动,按姜浩的行事风格,一不做二不休,下面遭毒手的就是自己和林依!

  第二天,周恋在极度的内心矛盾里挣扎,这种挣扎的痕迹都留在了那张〈新报〉上,就是后来文木回家发现的那张。但最后,周恋迫于新日新公司的淫威和潜在的威胁,还是选择了不辞而别。她所写下的哈里森。福特的名字其实是和其主演的电影《亡命天涯》有关联的,因为自己也要亡命天涯了。而《遗文郎永别书》里的断章,也正是她潜意识里要和文木诀别的写照。

  她不知道该如何向文木解释这一切。

  她也怕没有时间解释了。

  周恋匆匆安排了自己的个人财产,并去美容店里将长发剪了,连夜驾车出逃。

  周恋没想到的是,姜浩当时认定于泉泉不敢和自己破脸,所以一直在观望,后来发现于泉泉死于别人之手,乐得拣了个便宜,也没了动手的意思。要抓她的不是姜浩,而是林晋那疯子。

  林晋的兄弟虎头在那个上黄公路的雨夜劫持了周恋,却不成想被蓝少的手下横刀夺了。

  据周恋被劫持到“晚唐”后零零星星听来的情况,蓝少之所以劫持了周恋,还不是和老朋友姜浩有什么协议,而是另有隐情。

  于泉泉被害前一直是“晚唐”夜总会虐女秀酒吧的台柱子,有一大把有钱有势的拥趸,是蓝少不折不扣的摇钱树。于泉泉深陷毒瘾,陆续向蓝少借了五十多万元,虽然有周恋的时常接济,但是吸毒是个无底洞,于泉泉还是常常为没钱买毒品抓耳挠腮。于泉泉最后敲诈司马,其实是心存侥幸地弄险。

  事情后来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预料。xǐυmь.℃òm

  新日新那边知道了于泉泉的敲诈,还在观望,半路里却杀出了林晋。林晋逼出了周恋的下落,并无意中得知于泉泉敲诈新日新的情况,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林晋弄死于泉泉后,乐得就手送了一项杀人灭口的嫌疑给新日新和姜浩。

  说到蓝少这边。蓝少知道于泉泉失踪的消息,以为于泉泉是逃债溜了,于是派人到于泉泉经常去的地方到处找。那天周恋去“水之湄”等于泉泉的时候,恰好被蓝少的手下撞见。

  周恋和于泉泉长得很像。当时天已经黑了,蓝少的手下又躲躲闪闪地怕被人发现。这几个因素一掺合,蓝少的手下错把周恋当了于泉泉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

  周恋同时被蓝少的手下和虎头盯上了。

  那个雨夜,蓝少的手下在被虎头识破了行踪后,抄近路在山嘴的拐弯处设伏,出其不意地夺了周恋。

  其实,把周恋劫到车上没几分钟,蓝少的手下就发现抓错人了。他们和于泉泉天天照面,岂有分不出的道理?当时正好蓝少来了个电话问情况。知道是这种情况,蓝少动了鬼心眼子。心道,既然连和于泉泉天天在一起的人都能错认了,说明周恋和于泉泉长得的确很像。既然错抓了,索性就将错就错,拿这个女孩来顶包,于泉泉欠的那五十几万,就着落在这个倒霉蛋身上得了。

  就这样,周恋被蓝少将错就错地充了虐女秀的SM女郎。周恋自然是抵死不从。但蓝少派人二十四小时地看着她,寻死都找不到机会。周恋后来索性绝食绝水,但蓝少叫人把她绑在床上,强迫给她打点滴输营养液,到点时就把周恋拖到台上去施虐。反正那种表演本身也不需要自愿。就是自愿的,也要表现出十二分不愿意,这样才能满足那些大变态的虐待心理。

  周恋在台上的真实的挣扎和反抗,在观众看来,反而成了一种逼真的挑逗,引得那些变态们在下面疯了一样,那情形比于泉泉当时的风头还要胜之十倍。这真是一种凄惨的黑色幽默。

  听了这些,文木心里,就只有一个恨字。恨当时没有一把火将“晚唐”烧作白地,恨当时不是自己亲手毙了蓝少。

  周恋哭了,这是这些天周恋第一次哭出来。文木爱怜地抚了抚周恋的头发,看着周恋的泪眼说:“恋恋?”周恋的身子抖了一下,任文木把自己轻轻拥在怀里。

  文木不禁泪流满面。

  “傻孩子,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文木紧紧地搂着周恋道。

  “我怕,我怕和你解释不清楚,也怕连累你。”

  “你真是太傻了,”文木叹了口气,“那天晚上你一个人准备去哪儿呢?”

  “去碧落庵。”

  “找明心大师吗?”

  周恋一楞。

  “我去那儿找过你。小尼姑告诉我的,你和明心大师很熟,是好朋友。”文木道。

  “你知道明心大师是谁吗?”

  文木心里一跳,道:“难道是林依吗?”

  “是。林依姐离开新日新的第二年就出家了。”

  “啊?是吗?”文木还是吃了一惊,“那天夜里在我窗外叹气的女人肯定是明心无疑了。”遂把自己去碧落庵找人的经过告诉了周恋一遍。

  “那肯定是明心大师了。她知道我失踪,情况未明,她肯定是不会见你的。再说,她是个心如止水清净惯了的人,平时也懒得见人。”

  文木突然想起了周恋扔在垃圾桶里的那张残缺的照片。“恋恋,你还记得你走前扔在垃圾桶里的那张照片吗?”

  周恋楞了一下,道:“我扔了不少东西,记不得了。”

  “就是只剩下姜浩一个人的那张残缺的照片。”

  “啊,我想起来了。怎么了?”

  “后来林晋在当时的晚报上查出了一张类似的照片,照片上除了姜浩,还有两个人,一个人是司马渐江,还有一个是……。”

  没等文木说完,周恋就接着说:“另一个人当然就是我。当时我就是林依三代。那是在〈迁徙之旅〉的发布会上,我和姜浩、司马的合影。”

  “你为什么那么做?我的意思是,撕走了你和司马,却留下了姜浩?”

  “我走之前销毁了很多东西,先是在卫生间烧,但烟太大,怕有人多管闲事报火警,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后来才改撕的。我想不留一点痕迹地消失,不想留什么线索。姜浩极少在媒体暴光,没什么人认识他,所以我就把他撕下扔了。”

  “从一开始你就不想我找到你,是吧?压根就没想再见我?”文木心里酸酸的。

  周恋看着文木,眼神复杂:“我不想连累你,这里面的水太深了,姜浩是个心狠手辣的流氓,我知道你斗不过他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然后再报警呢?”

  “我怕,我怕姜浩报复我爸妈。所以我并不想让警方知道。”

  “你真的错了,当时如果你报了警,就不会有后来的七灾八难了。”文木叹了一口气说。

  这时有一个电话进来,文木接了。吃一大惊:“林晋?!”

  “我现在被关在看守所里,等着判。我是快死的人了,想求你一件事。”林晋道。

  “你还没把我糊弄死,你还有脸来求我?”

  “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但我一个要死的人,很快就会付出代价了。你又何必和一个死人计较呢?我只想在临死前见我姐一面。我知道,周恋知道我姐的下落。麻烦您,让周恋通知一下我姐,来见我最后一面,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文木心善耳软,听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说:“那好吧,你姐现在城西的碧落庵,早出家了。我和周恋会去找她,让她来看看你。”

  “什么?我姐出家了?唉,也好也好,也算是个好归宿,我放心了。那么谢谢你了。我就在北城分局的看守所,北土城14号。另外,作为回报,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对于一个记者来说,这是一个独家新闻。”

  “嗷?是什么?”文木的职业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你知道那个半夜放风筝的风筝骑士吗?”

  “你知道他是谁?”

  “我就是那个放风筝的人。”

  文木恍然大悟:“这就是了。风筝骑士在‘子夜心澜’的热线里说过,他是在找自己失散了多年的恋人。”

  “对,这个人就是林依。当年我和林依的感情,没有人能理解,更有那不知道底细的人,把我们当作猪狗一样乱伦的人。我被我爸撵出门以后,只是在城里靠给别人打短工混日子,很难见到我姐一面。家里把林依像贼一样地看着,那时候一般人家又没有电话,递个信都很难。后来我们就约定了一个通信的方法,想我姐想得狠了,我就半夜别人都睡了时候,在我家附近放起一只风筝,我姐看到了,就偷着溜出来和我幽会。

  “其实现在想想,仍然不觉得是什么苦,反而觉得很浪漫很刺激。你想想,两个绝望的情人,在月华如水的子夜,凭一只风筝传情达意,我觉得,秦观的‘柔情似水,佳期如梦’这八个字,竟就是为我们两个写的!当时就想,如果就这样爱一辈子,也没有什么不好。但是好景不长,发生了后来那件事,我进了大狱,我姐也在老家呆不下去,一个人离家出走,到了重庆。

  “在大狱的二十年,我是想着林依熬过来的。要是没这个想头,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得过来。在我的生活里,如果那种日子也可以叫生活的话,我姐是我唯一能活下去的理由。所以,当我那天从那个假林依嘴里,听到我姐早就被新日新踢了出去,成了一个有家难回有亲难认的‘黑人黑户’时,我当时差点就宰了她。但因为还没找到我姐的下落,怕打草惊蛇,就没有动手。但那时我就发誓,我要让那些伤害了我姐的人,一个、一个用生命付出代价!

  “我知道我姐可能还在这个城市里,但是人海茫茫,上哪儿去找呢?我一边顺着假林依的线索往下追,一边拣起了二十年前的老办法,在半夜放风筝。

  “在四环外的宋家河铜矿的废矿洞里,有一个拾荒人的地下村落,也叫宋家河。我在那儿为自己造了一间密室,那儿有我的机车、风筝,还养了一条叫夜叉的大狗。每隔三两天,我就半夜从那儿出来,在东西南北四城轮流放风筝。我希望我姐能直接看到,那她就知道我正在找她。即使她看不到,午夜风筝这种怪异的举动一定也会引起媒体的注意和热炒,迟早也会传到她耳朵里。但我没想到她已经出家,把自己和人世隔绝了。后来,我在电台的‘午夜心澜’热线里讲了我们的故事,并留下了藏在一首诗里的约会时间和地点。”

  文木听得有点楞。他没想到,在林晋这个极度冷血的人的心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个柔软温情的角落。如此分裂的人格,自然不是一辈子生活平淡无奇的人所能有的。只有极端的环境,才会催生出这样畸形的人格。

  “我想起来了,是有一首诗来着,我们一帮同事还猜了半天呢,叫‘每忆山前’什么来着?”文木道。

  “每忆舟前坠金乌,一夜霜寒十七州。点豆种瓜梅铃雪,半掩柴门醉前楼。”

  “对对,那又是什么意思?”

  “其实很简单,是一个挑字的游戏,我和我姐以前常玩。方法是,选中第一字后,后面隔一字选中第二个字,再隔三个字选中第三个字,以此类推。它的节奏或者规律就是‘一、三,一、三’。这样选完后就是这样的:每舟晚七点梅雪门前。换上同音的合适的字就是:每周五晚七点梅雪门前。”

  “梅雪指的是梅雪餐厅?”

  “没错。可惜我没等到我姐。不知是她没听到,还是真的看破了红尘,超然世外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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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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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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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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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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