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太妃狐疑的将指尖的方向从李温熹身上,移到谢祺身上。
那两人还在互相对望着,低低的说着话。
定贵妃更是吃惊,不可思议的喊道:“襄亲王,纯慧郡主可是您的掌上明珠,您怎么舍得…”
可谁知李侃根本不理会她,像是没听到她说话,径自对忻太妃解释道:“是啊,儿臣瞧这小子面容不错,而且儿臣与他谈过话,胆色,见识,都不错。”
“是吗?”
见李侃如此盛赞,忻太妃也不由高看了谢祺一眼,神色也越发仁慈。
不知他们对话情况的李温熹却被忻太妃像看猴子一样看了又看,她尴尬的笑了笑,然后低声对谢祺说道:“我带你去走走。”
“好。”
谢祺点点头,便朝忻太妃的方向作了个揖。跟着李温熹走了。
或许是因为忻太妃信佛,这盛康宫的后花园池子里,种满了许多莲花,也不知花匠用了什么法子,这快要入冬了,莲花也开的满池盈香。
“你好像一肚子问题。”
停在栏边,李温熹笑着问了一句。
谢祺则是老实的点了点头,“襄亲王是先太后的亲生儿子,与皇上一母同胞。为何会管忻太妃叫母妃?”
而李温熹的那声祖母也叫的那么自然。
李温熹笑笑,顺手在大理石造的栏杆上拂了一把,干净的没有一丝尘埃。
她低着头轻轻撵着指腹,终于慢慢的说开了。
“你不是翻看了每个官员的履历吗?怎么没看到我父王的吗?”
“看到了,上面只说了他从封王出宫立府之后的事迹。”
或许是懒得站了,李温熹顺势坐在了宽大的栏杆上,这姿态其实有些不雅,可是因为她的身份,旁人瞧见,又有谁敢说她一句呢?
“皇上是先帝与先太后的嫡子,我北宁朝自古立嫡立长,与嫡子相争的还有长子,当时的皇长子不知犯了什么事儿,惹了皇祖父大怒,所以立长这一块儿完全没希望了。”
谢祺插了句嘴,“可襄亲王也是嫡子。”
闻言,李温熹唇角一弯,压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是啊,我父王也是嫡子,怎么办呢?”
她舒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的说道:“那把他送给别人就好了。”
谢祺闻言一震。
“我不知道当时具体是怎么回事,总之,在某一天,我父王被皇祖父过继给了忻太妃,认她做了母妃。封了王,出宫建府。没过三天,册封太子的旨意便传遍了整个北宁。当然册的不是他,是我伯父,当今的皇帝。”
李温熹唇边的笑容有些嘲弄,她的话说完了,谢祺却震惊的无以复加。
那般强悍的襄亲王,如日中天,权力无边的襄亲王,竟然是…被先帝放弃的弃子?
“我看不起他。”
一语惊魂,谢祺后背一凉,再看李温熹,说这话时,她面无表情,冷淡简单的像是说了一句我吃饱了。
“万人都惧他,敬他,你却说你看不起他?”
谢祺听见自己声音有些堵。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是啊。我看不起他,他当年若是愿意去争一下,今日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就是他!也许就不会发生平威军的惨事。不仅不争不闹,反而还替他哥哥扛着这偌大而腐朽的天下,旁人会说他一句好吗?”
说到这里,李温熹摇摇头,轻声道:“不会,旁人只会说他襄亲王位高权重,功高,盖主!”
“若是一辈子做个被压制的愚忠者就算了,偏偏那人根本就不愿意放过他,所以我才说我看不起他!他不愿争,不敢争!”
她其实话没说完,却已经被谢祺捂住了嘴。
谢祺眼神略有惊恐,斥道:“你疯了,这种话你也敢说!”
李温熹眼珠子一转,瞥了谢祺一眼,甩开了他的手,冷淡说道:“史令大人可以去参我一本,告我一状。”
“你明知道我不会,我若要害你,就不会救你。”
谢祺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原本皇室宫闱,不可见人的秘辛多如牛毛,局外人辨不懂,此时的谢祺也辨不懂。
可他也没听岔,放下李温熹的话里,提了平威军。
“郡主刚才说,平威军…”
谢祺探究着李温熹的脸色,李温熹淡漠的点头,道:“是啊,谢祺,你是个聪明人。我不相信你想不到——当年的事情,有内由。”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缓缓道:“你想说…真正的罪魁祸首不是襄亲王。”
“不是。”
这是李温熹第一次简单干脆的谈到了这个事。
“那是谁?”谢祺眯了眯眼,眼神变的有些冷冽。
“……”
李温熹刚开口,还没说出话来。
有宫女急急忙忙的来报道:“郡主!皇上到了!请您与小谢大人快些出去迎驾!”xǐυmь.℃òm
“知道了。”
李温熹没有再说下去,她提起裙摆,快步的朝外院走去。
的确皇帝已经到了,她挨坐在忻太妃身旁,和颜悦色的与庶母说着话。
李温熹与谢祺行了礼,皇帝点头算作应答。可他眼神在看到他们二人站在一起时,还是没忍住疑惑的蹙了下眉。
见状,李侃突然出列,高声道:“皇上,适逢今日母妃生辰,是喜事。臣有要事,请皇上成全!”
没来由的,李温熹的心猛烈的跳了一下。
“何事?”皇帝噙着一抹机械化的笑容,看着李侃。
万没猜到他接下来的话。
“请皇上为小女与谢祺指婚!”
“什么?”李温熹懵了,谢祺也懵了。
李温熹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李侃,谢祺却在悄然看她。
“襄亲王为何突然有此意?”
皇帝双手交握,淡然的睨着李侃,眸光中带着审视。
李侃却道:“臣近来听闻有传言,称当初是臣导致了平威军阵亡,谢家差点灭门。臣无辜可不愿背锅。愿以自己亲生女儿嫁进谢家,以表清白,以示看重!”
是啊,谁会将女儿嫁去仇人家呢?纯慧郡主身份高,嫁给谢祺,可不就是极大的看重吗?!
“父王…”李温熹嗫嚅两字,却再说不出其他话来。
可是李侃这么大喇喇的将这件敏感的事情当众说出,当真是问心无愧?
谢祺突然又有了一个猜想……
他是问心无愧,还是在…威胁谁?
威胁皇帝?!
谢祺吓了一大跳,狠狠攥拳。
“臣方才也与母妃说了此事,母妃也觉得小谢大人可配吾儿纯慧。”
见皇帝不说话,李侃又拜了一拜。
忻太妃点头,微笑道:“确是如此,老身也觉得可以,皇帝不如就成就了这段姻缘。那些传闻,老身也有耳闻,实在离谱。”
气氛突然安静,皇帝静静的看了李侃数秒,又看了下忻太妃。
终于微笑点头道:“好,朕允了。”
赐婚的旨意像长了翅膀,传的飞快。
当事人却回了王府后,还有些木讷。
她要嫁给谢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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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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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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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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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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