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侍卫身手那么厉害,我还以为早就将我发现了。”
说话的人声音清澈,此时没了宴会上的其它杂音,落进人耳朵里,倒比那管弦音悦耳。
李温熹回头,笑了笑,“我倒不知道心怀天下的谢大人竟也学着像个鬼祟,偷偷跟着我,想做什么?”
她眼中明亮的光有之,嘲弄的玩味有之。
谢祺面无表情的回道:“我不记得我说过自己‘心怀天下’。”
“是,你从头到尾想的算的都是怎么对付我襄亲王府。”李温熹笑声如银铃,吹动着珍珠面拂动声响。谢祺盯着那璀璨夺目的珍珠,一时竟怔了神。
月明星稀,影被遮藏,清风送来奇异花香,将谢祺的心神吹动,他才回悟过来。
“郡主,方才我可以理解为是你对我的报复吗?”
谢祺话里有话,刻意试探。
李温熹啧了一声,朝他走了两步,说话间又故意环视周围,似乎在看周边有没有人在藏着偷看这边。
“我为什么要报复你?”
在接触到谢祺略有疑惑和诧异的眼神时,李温熹噗嗤一声笑,竟然乐了起来,“难道你是在说那件事?”
谢祺眼神一黯,眉头深锁几分。
李温熹却轻轻抬手,欲要动作…
眼睁睁看着那只素嫩白净的手,纤长手指往自己面上袭来,谢祺往后一退,却被李温熹搭住了肩。
“你未免太拿自己当回事了,虽然那晚你是占了便宜,可我一想到我睡了李安瑶一直心心念念的男人,我便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吃亏。”
她手轻轻搭在谢祺肩上,然后绕着他转了两圈。
“我打算也向李安瑶学,多找些男人,挨个都拭一遍,才能知道谢大人的功夫到底算不算好。”
谢祺脸色突变,比这天色更为阴沉。
“谁做的好,本郡主便赏谁。或者我大方一些,还可以将他收在后院里去,高兴时我便召出来用一用,哪日若是惹的我不舒服了,我便送他去我弟弟帐中喂狗!”
“那些军犬,个头高大,呲牙咧嘴着十分厉害,将一头牲畜扔进去,不肖一刻钟便尸骨无存,只留一地的血水惨浆!不知道将一个大活人给它们送过去,吃起来又是个什么场景!”
李温熹说到高兴时,眉眼如星河决口,灿烂明目。
可谢祺只在她话中听的满是不悦。
在她笑的娇俏,谢祺抬起右手一把将她手腕扯下,李温熹始料未及,差点踉跄,却被人一把扯到了胸前。
她贴进他怀里,额头刚好抵在他喉结。
甚至能明显听到男人吞咽的声音,还有他的心跳。李温熹弯唇轻笑…
他急了。
“那日我羞辱了你,隔了这般久,你也要找回来。”
谢祺声音有些听不清情绪,总之算不得好。
李温熹动了动手腕,发现他没有半点要松开自己的意思,才微微仰头去看着他。
“倒也没有刻意找回来的意思。只是你不觉得我这个提议很好吗?”
谢祺蹙眉。
便听李温熹继续说道:“你不是一直记着是襄亲王府害了谢家吗?要找襄亲王府报仇,可是就凭你现在,怕是动不了襄亲王府的一块地砖,哪怕你搭上了信王,他愿助你一步一步向上爬,可是等你爬到能与襄亲王府比肩的那个时候,估计你得五六十岁了吧。到时候还有心思,还有力气报仇吗?”
不自觉的捏着她手腕的力道更重了些,谢祺用脚想也想的到这女人说不出什么动听的话来,刚要叫她住嘴。
李温熹却已经笑盈盈的说开了。
“不如照我说的,你来我院中,做个面首,好好伺候我。我多给你一些金银珠宝,你拿回去将你谢家整修一番,还可以给到那些平威军的后人,不比你报仇来的实际?”
“李温熹!”谢祺低低的斥吼一声,虽是夜晚,可毕竟是宫里,谢祺也不敢将动静弄大,把人都吵来。
她话音刚落,谢祺便凶狠的扯了她一把,他捏住她脸颊,迫使她抬起头来,那珍珠咯在他指腹与李温熹面上,都有些疼。
李温熹脸色微变,轻轻嘶了一声。
“嘶——”
可一看谢祺脸色比这宫里沉水坛的水还臭,她的心又快活起来了,“疼。”
一声故作的娇吟,成功把谢祺惹火了。
“你这种人,连心都没有,还知晓疼痛?”
“看你这话说的,没有心的人就不知痛了?我又不是死人。”李温熹缓缓抬手,啪的一声将谢祺的手打开了。
谢祺一不注意,手收回不及,竟将那极美的珍珠面扯落在地。
珠链玉断,霎时间,珍贵的东海珍珠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李温熹脸色猛的沉了下去,“你这下作东西!若是喜欢这玩意儿,想拿回去送给你那贱婢你就直说,本郡主送你便是,生生将它扯坏了,你拿什么来赔?”
谢祺的手一空,不自在的虚空抓了一下,李温熹的蔑笑还在耳边,谢祺再度上前,握住她手。
许是夜晚风大,她的手也冰凉。
宽大掌心将她包裹住,话中语气却不好听。xǐυmь.℃òm
“总是一口一个贱婢,一口一个东西,你自己又有多高贵呢?”
李温熹白他一眼,刚要说话。
又被谢祺抢先,“高贵的郡主,不也只能被我这样的下作东西睡!”
李温熹脸色一白,眼神颤了几瞬,再开口,却笑道:“是啊,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要不要做我面首?跟着李昭润算什么,跟了我李温熹,我让你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她话里行间,字字诛心。
有那么一刹那,谢祺神情变的有些哀伤。他竟然开始思考:那一晚,李温熹是不是也这么难过?
‘那妓,不及郡主万分之一。’
谢祺自己说过的话言犹在耳,他喉头一动,选择将这段回忆吞下。
他是在报复,可那也是李家不对在先!
“怎么?你不愿?还是想靠着信王来找襄亲王府报仇?可是你最拿手的,不是将你的恨意朝一个女人身上洒去吗?”
她的嘲讽还在继续。
“你该知道我等着你不是想听你说这些!”
谢祺猛的将她甩开,他愤怒不已。
李温熹连连后退,差点栽倒,好在及时扶住了花坛边,她撑住,望着地上几颗珍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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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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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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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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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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