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却是一片虚无之境。
再看青山绿水。
潺潺溪流,弱柳扶风,大片青山层峦叠嶂,绿荫盎然。叫人瞧着就心头舒爽。
“啧啧…”李温孝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摇头晃脑的叹道:“绝!当真是绝!难怪说宋无衡是鬼才呢,徐徐几笔画的让人身临其境一般,看着这雪山垂钓,我都怕自己掉悬崖下面去!”
“哈哈哈哈…”李温孝仰头直笑。
他本就不是爱书墨之人,纯粹就瞧个热闹,随口问了一句,“阿姐说我不爱书画,可你也不是个附庸风雅的人,为何赏了你一幅,你还要讨一幅?”
李温孝修长的手指轻轻扣在青山绿水图上,不解的望着姐姐。
李温熹走他面前来,伸出两指在他额头上戳了下。“小心些,别把我的画弄破了。”
“哎哟。”李温孝摸了摸额头,不满道“别老戳我额头,戳傻了怎么办?“
“这画我有大用处的。“
李温熹不想与他深说,言简意赅道:“良平赈灾一事,皇上为此烦心。无人请缨主事,今日我进御书房,见皇上愁的不行了。”
“与这幅画有什么关系?”李温孝不解。
李温熹红唇微勾,笑道:“连你这个书画不通的都对青山绿水好奇,那你说那些惜墨如命的,岂不是更加神往?”
李温孝回过神,恍然大悟道:“阿姐要拿画钓人?”
他指着雪山垂钓图,也跟着李温熹笑了笑“可这高山下一片迷雾,好钓不钓呀?”
李温熹笑笑,默默的将画卷收了起来。
一见她这笑,李温孝便知她已有了主意且胸有成竹了,遂也不再多问。
正准备起身走人,李温熹却冷不丁的开了口。
“阿孝,我问你,你可认得一个叫…谢祺的人?”
李温孝一愣,“谢祺?”
“恩。”
李温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怎么会在一向淡然镇定的阿姐脸上瞧见了一丝不明显的惊慌与紧张呢?
他仔细的想了想。
“不认识。怎么了?此人如何?欺负你了?”李温孝连发三问。
李温熹摇摇头。“没有。只是一个…陌路人,我有些好奇罢了。”
她轻轻的垂下了眼睫,遮住了她眸中的晦暗神色。
“既然寻常陌路人,有什么好好奇的?”李温孝觉得奇怪。
李温熹看着手里的两幅画卷,又瞧了眼屋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空感。
她咬了咬唇,尝到了一丝血腥味才惊醒过来。
的确不是梦!
今日种种,来日般般,每一步可都得算好走稳了!
等芸香安抚好李温顺后,膳房开始走膳,她回到拂花院唤李温熹用膳了,却发现…李温熹坐在红木椅上,靠着软枕睡着了…
翌日。
因着西戎国的来使还在宫中,李侃受皇命接待,陪着那两个使臣看花逗鸟的,为显尊重,还特意叫上了身为世子的李温孝一道,故而王府里只有李温熹与李温顺姐弟二人用膳。
“吃饱了吗?”李温熹擦了擦嘴角,笑盈盈的望着对座的弟弟。
李温顺啃着蹄髈,满嘴的油,笑嘻嘻道:“吃饱了,还能再吃一些呢!”
“肉食要适量,吃太多会腻着。”李温熹温声和意的与弟弟说着话,顺势将手绢递给了他,李温顺刚刚腾出一只手接过了绢子,前院的管家便过来了。
“参见郡主。”
“怎么了,孙伯?”李温熹侧目。
孙伯禀道:“是东宫里来人了。”
“东宫?”李温顺奇怪的歪了歪头,嬉笑着,“难不成是太子哥哥来了吗?”
“好,我这就过去。”
李温熹点点头,起了身,顺势拦住了也要跟着起来的李温顺,“你继续吃吧,吃过了让芸香陪你踢会儿毽子,阿姐有事。”
“哦,好。”李温顺乖乖巧巧的应了下来,目送了李温熹离开。
还没走进正厅就听见了一道骄矜高调的女声。
“怎么这么冷?这天儿可还没到大热的时候,你们襄亲王府就拿凉水来招待人?”
“对不住,咱们郡主喜欢喝凉的,故而府里不常备热水。”
答话的婢女行礼有节,态度不卑不亢。
李温熹迈进去,正好瞧见那丫头把案几上的凉茶撤掉,平声静气的说道:“奴婢这就给您换杯热水来。”
“恩。”
座椅上的女人高傲的应了声,眼却要翻到天上去了。
“是什么风,把柳良娣吹到我襄亲王府来了?”
李温熹扫了她一眼,自顾自的坐上了主位去。
来人正是柳微雨,她穿的花枝招展,头上珠翠满冠,恨不能每根发丝儿都给镀层金。见李温熹不与她行礼,她颇为不满,可想起出宫时太子与她打过招呼,不可得罪纯慧郡主,她才勉强自己压下了心头的火气。ωωω.χΙυΜЬ.Cǒm
笑着说道:“哎,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这不是昨日见着郡主手上的画,我心里呀满是希冀,我可喜欢书画了。”
话音落地,却没能得到回音。
李温熹啜了口凉茶,面含笑意,捡了一块香片含进嘴里。
柳微雨嘴角抽搐,准备再说一遍。
“本来那青山绿水图,是太子殿下为了我…”
她红唇张合,刚说了一半,李温熹却似突然回神一般说了话。“所以柳良娣今日是来赏画的?”
柳微雨眨眨眼,心里怒骂不已。
什么赏画?!她是来要那副画的!
“我是…”
“若我没记错,柳良娣的父亲柳大人,做吏部侍郎前曾在同书馆呆过,还为皇子公主们的启蒙编纂过教材。”
李温熹手指轻轻拨着瓷碟里的香片,目光清浅的落在碟边的花纹上,看也没看柳微雨一眼。
柳微雨被她两次截话,手握稳了椅子扶手,已是有些不耐烦了。
“是,家父曾做过十年同书馆正使,宫中皇子公主的书画幼学启蒙,大多出自家父之手。”
她眉梢一抬,隐隐有些得意。
李温熹笑笑,“难怪柳良娣会对青山绿水图如此执着,想来是从小便对书墨耳濡目染。”
她站起身,幽幽看向柳微雨,笑的慈眉善目,“我这就叫人将画取来,给柳良娣瞧瞧。”
“来人…”
李温熹朝外喊了一声,柳微雨也站起了身来,三两步走到了李温熹对面,道:“郡主误会了,我今日来,不是来赏画的。”
“哦?”李温熹细眉一挑,“不是来赏画的,难不成,是要抢画的?”
“怎么能说是抢呢?”柳微雨讪笑,眼里却闪着一股强硬,“这画本就是太子为我留的,本都要去找父皇取了,不料郡主也喜欢这画,让您抢了先,现时我亲自来求,还请郡主给个方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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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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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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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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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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