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落雪重摔之后,浑身剧痛。可看清墨萧璟冷肃的眸光,她已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方才嚣张的气焰尽然消失不见,换做一脸的惊恐:“尊,尊夜王!”
而顾轻染,始终是那般淡然的立在原地,神色变也未变。
不远处的楼阁瓦顶,令狐潇坐在瓦片的积雪上,晒着太阳。明媚的笑容在阳光下格外耀眼,一身黑衣与白雪相衬,潇洒帅气的不像话。
此时他正收起手中的狐尾飞镖,放在手中把玩。
若墨萧璟没有救下顾轻染,那邵落雪接下来断掉的,就该是脖子了。
不过发生这样的事,想必墨萧璟也不会轻饶了邵落雪。
正如他所料想的一般,墨萧璟此时盯着邵落雪时,那眼中的杀气,使得空气都冰寒了几分。
裴翊之和王府的马夫,还被邵落雪的随行侍卫押着。
墨萧璟将目光微移,只是扫了一眼,那几个侍卫便是浑身一颤,立时将裴翊之和马夫松开,双膝一软,惊恐万状的跪在地上,显然已经吓破了胆。
裴翊之理了理衣衫,看也没看那些侍卫一眼,与马夫走到顾轻染左右两侧:“王妃!”
方才的一幕,还是让他二人惊魂未定。
“九王,”裴翊之问道:“你怎么来了?”
“本王等了多时,不见你们的踪影,便一路寻来。”墨萧璟说话间,如刃的目光转向邵落雪:“没想到,竟是有人想杀本王的王妃!邵落雪,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今日若不杀了你,还真是说不过去啊!”
顾惜月此时也是吓得不轻。听墨萧璟是要杀了邵落雪,心里顿时就慌了。对着墨萧璟欠身施礼,焦急说道:“尊夜王殿下明察,是顾轻染挑衅在先,落雪才会如此冲动。落雪毕竟是镇南将军之女,还请殿下看在姨父的面子上,饶落雪一命,姨父知道了,定会对殿下感激不尽!”
“呵!饶了她?”墨萧璟冷声道:“她屡次想伤本王的王妃,本王已经给过她机会。是她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要杀了本王的王妃。方才若不是本王及时赶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如此胆大包天,本王岂能容她!”
顾惜月道:“可是顾轻染也割断了落雪的手指!不若先将这笔账算清楚,再追究落雪的罪责!”
这话一出,没等墨萧璟说话,周围的百姓们不乐意了。
一挑着担子的小贩站出来,指着顾惜月道:“你胡说!当时是邵大小姐先对王妃动手,而且王妃根本就一动没动,邵大小姐的手指才不是王妃割断的!”
旁边一位妇人跟着站了出来:“就是!我们都看得一清二楚,是邵大小姐动手在先,而且王妃根本就没还手,邵大小姐断指根本就与王妃无关!大王妃,我们这么多人都看着,您可别想冤枉尊夜王妃!”
有了带头人,周围的百姓你一句我一句的都跟着说了出来:“王妃毫无还手之力,怎么可能伤了邵大小姐?简直血口喷人!”
“邵大小姐想杀尊夜王妃不成,自己受了伤,还反过来冤枉尊夜王妃,真是恶人先告状!”
被百姓们如此维护,顾轻染只觉得心中暖意融融。
墨萧璟也没想到百姓竟会这般护着顾轻染。当下顺着百姓们的话,对顾惜月问道:“大皇嫂,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顾惜月确实无话可说了。
“殿下,”邵落雪瞠目结舌的看着墨萧璟,仿佛不肯相信眼前的一切:“顾轻染已经瞎了,皇上不是已经取消你们的婚约了吗?她已经不是你的王妃了,你为何还如此护着她?”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墨萧璟身上。
大家都想知道,取消婚约之事究竟是真是假,皇上真的重新拟旨,改赐她人为尊夜王妃了吗?wWW.ΧìǔΜЬ.CǒΜ
对此,顾轻染也是颇感兴趣,双手环胸,眸子微眯,等着听墨萧璟的回话。
墨萧璟闻听这话,亦是眯了眯冷眸:“是谁告诉你,父皇取消了本王和染儿的婚约?”
邵落雪道:“难道不是吗?皇上下朝之后留您在宫中,不就是为了此事?不管顾轻染立下多少功劳,她如今不过是个瞎子。您是储君,怎能娶一盲女为妃?”
墨萧璟咬牙切齿:“你便是因为这样,才敢当街对染儿下杀手?”
邵落雪多有心虚,目光躲闪:“我,我不过是跟她聊聊圣旨的事,是她出言挑衅,我才动手的。”
“再说,我也付出代价了,”邵落雪看了眼自己断掉的小指,目光愤恨非常:“我手指都断了,都是她害的!反正她不也没死吗,我又没杀她,你凭什么杀我?”
“凭什么?”墨萧璟冷声道:“就凭她是皇命赐婚的尊夜王妃,是手持龙纹金牌的功臣!对她下杀手,等同藐视皇族,藐视金牌,藐视皇威!”
说话间,拉起顾轻染的手:“还有,你听清楚,染儿是本王要用一生一世守护的女子,不管她是眼盲也好、残废也罢,她永远都是本王的王妃,谁也别想让她离开本王!就算是父皇,也不行!”
如此斩钉截铁的一番话,是在当众宣誓他的决心。
顾轻染心弦微动。
墨萧璟这般铁骨铮铮的男儿,不善言辞,本是不懂说这些儿女情长的话。
却只对她,说了太多太多。
感觉到墨萧璟握着她的那只手,掌心的温度,连冰雪都可消融。
顾轻染心下生暖,不自觉的扬起唇角。
邵落雪仍是心有不甘:“龙纹金牌?她都拿不出来,你如何证明金牌还在她身上?皇命赐婚的尊夜王妃?我才不信你会甘愿娶一个瞎子,皇上也不会允许一个瞎子做你的王妃!”
墨萧璟道:“容不得你不信!本王说了,便是父皇,也不能将本王和染儿分开!”
邵落雪扬了扬下巴,显然更坚信自己所说的话:“你如今只是皇子,若皇上下旨,难道你要为她抗旨不成?”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
此时顾惜月也跟着来了底气,凌厉的目光投向顾轻染。
顾轻染如今与相府断绝了关系,医馆也被烧没了。若是再被墨家休弃,那可就真要沦为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了!
当下心中得意,只觉得扬眉吐气。
说来也巧。便在此时,远处传来马蹄和车轮声。没等墨萧璟说出下言,就已经到了近前。
众人朝马车看去,一看竟是皇宫的马车,都是立即退后让行。
墨萧璟看到这马车,准备出口的话也停住了。神色未变,只略微挑了挑冷眉。
马车上下来的人,眉目慈祥,胳膊上搭着雪白的拂尘,双手恭恭敬敬的捧着一卷明黄色卷轴,在车夫和随行宫人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顾轻染不知来人是谁,只感到周围气氛庄重起来,不由得攥紧了墨萧璟的手。
墨萧璟将她的小手包在掌心,试图安慰。随即对来人点头唤了声:“白公公!”
那白公公看到墨萧璟和顾轻染,眉开眼笑的走上前来:“杂家正准备去尊夜王府,既然路上遇到尊夜王,就再好不过了!”
说话间,捧起那明黄色卷轴,神色肃穆起来:“圣旨到,尊夜王墨萧璟接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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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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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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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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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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