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染和皇帝都是吓了一跳,顺着那只手抬头看去,见墨萧璟蹙着眉头冷着一张脸,盯着那和离书看了片刻。眸子眯起,冷意十足。
随即,伸手要撕!
“别!”顾轻染一声惊呼。
这和离书可是她好不容易才盼到的。她费了这么大周折,若是被墨萧璟撕了,可就前功尽弃了!
这是她的希望,她的自由啊!
脑瓜子一转,道:“这,这可是皇上亲笔书写的,上面还有帝印,你若撕了,那是大逆不道!”
墨萧璟动作一顿。没错,正如顾轻染所说,带有帝印的东西,可不是随便就能撕的。
于是,他定定的看着顾轻染,纤长的手掌一攥,缓缓将那和离书揉成一团。随即,做出了让顾轻染和皇帝都没有想到的举动。
他竟是将纸团塞进嘴里,生生咽了下去!
顾轻染震惊了!
皇帝亦是龙目圆瞪,一脸的不可思议:“璟儿,你!”
“父皇,”墨萧璟对皇帝抱拳躬身,语声恭敬,带着惯常的冷意:“染儿性子顽劣,此回跑到宫里胡闹,是儿臣失责。儿臣回去之后,定会好好看住她,也请父皇莫要再惯着染儿,这样下去,迟早会把她惯坏的。”
说完,不等皇帝说话,便紧跟着又道:“父皇政务缠身,染儿已经打扰多时,儿臣就带她先告退了,改日再来探望父皇!”
抓起顾轻染的手,二话不说转身便走。那双长腿迈出的步子,顾轻染要一路小跑才跟得上,几乎是在被他拖着走。
皇帝张了张嘴,终究没能开口唤他。想说的话,也全都噎在喉咙里。
顾轻染就这么被墨萧璟拉着,带着小跑,狼狈的在宫内众人的注视之下横穿而过,直直出了皇宫,坐上回府的马车。
马车上,墨萧璟一路闭目无语。但周身旋绕的危险气息,预示着他腹中怒火之盛。
此时,连顾轻染,都被他身上冷肃的气息所震慑,坐在一旁动都不敢动。
马蹄声停下,墨萧璟拉着顾轻染下了马车,大步朝府内走去。
顾轻染很快发现,墨萧璟脚步去往的方向,正是寝殿的方向!
连忙想要挣脱他的手:“你放开我!”
墨萧璟又岂会让她得逞?
攥着顾轻染的手,力度不松不紧,刚好让顾轻染无法挣脱,又不会弄疼了她。于是,任顾轻染使尽浑身解数,也还是被他拉到了寝殿。
踢开门,跨进门槛,一把将顾轻染甩进殿内,随即重重将殿门关上。顾轻染稳住身形,想要跑出去,却被他抓住双肩,牢牢按住在殿内廊柱之上!
墨萧璟冷冷的目光朝她逼近,咬牙切齿:“城中的谣言,是你传出去的对吗?”
如此近距离的对着他的冷眸,顾轻染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见她不语,墨萧璟继续道:“你为了离开本王,还真是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顾轻染,你就这么想逃离本王,本王就这么令你厌恶吗!”
最后几个字,墨萧璟几乎是吼了出来。
顾轻染看到他脖颈和耳后迸出的青筋,知道他已愤怒到极点。可墨萧璟说的都是事实,她又能说什么呢?
当下心虚的不敢再与墨萧璟对视,目光躲闪,将头扭向一边。
墨萧璟却捏着她的下巴,逼着她转了过来:“看着本王的眼睛!回答本王,说!”
霸道的力度,顾轻染不得不鼓起勇气面对他。可这个问题,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说啊!”墨萧璟一声厉喝,情绪已然有些失控:“你竟跑去跟父皇求和离书,跟父皇说本王不行?”
说话间,冷脸更朝顾轻染贴近了些,凌厉的目光如刀刃一般直刺顾轻染双眸:“本王今日就让你看看,本王到底行不行!”
话落,低头便朝顾轻染吻了下去!
“唔!”
这个吻,包含了他全部的愤怒和心痛。
墨萧璟疯了,彻底疯了。顾轻染挣扎着,喊叫着,他也完全都听不见。
“墨萧璟!”顾轻染痛哭大喊,声音因连声的喊叫而有些嘶哑:“你想要女人,这皇城多得是,凝玉更是巴不得你去找她!你为何偏要来折磨我,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你放开我,放开!”
说完,大喊了声,对着墨萧璟的肩狠狠咬下!
墨萧璟一声闷哼,疯狂的举动顿时停了下来。
睁眼,是顾轻染被他撕乱的衣衫,和白皙的皮肤上刺目的红印。微微侧头,顾轻染正缓缓将嘴巴从他肩上移开,雪白的衣衫上留下染血的牙印。
顾轻染抬眸,与他目光对视。
这双眼眸,清澈如水,却倔强的让人心疼。墨萧璟凝视着她,冷眸之中似有冰雪在逐渐消融。
“不是这样的,”墨萧璟目中含着浓浓心痛,眉间凝着化不开的忧伤:“本王若是喜欢那些娇惯的千金,又岂会孤身这么多年?本王抢你回府,是真心要你做本王的妻子。本王怎么舍得折磨你,本王是不想失去你啊,为什么,你就是不懂呢?”
顾轻染含着泪惊魂未定,此时听他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墨萧璟抬手,轻柔的为她理了理额前碎发,指尖抚过她的脸颊,擦去她的泪水:“遇上你之前,本王从没有想过,会如此深爱一个女子。可偏偏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本王呢?心头血的事,本王也很懊悔,当时的你,该有多无助,多绝望?本王却没有站在你身边,还对你拔剑相向。是本王不好,没有保护好你,让你伤心了。但从今往后,本王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这番话深情真挚,信誓旦旦。可顾轻染的眸子里仍然满含质疑,还有恐惧,对他方才那疯狂的模样,深深的恐惧。
“你还是不肯相信本王?”墨萧璟满目受伤:“顾轻染,你到底要本王如何是好?难道要本王,把这颗心剜出来给你看吗?”
这话刚一说完,顾轻染便猛地将他推开。退后了几步与他保持距离:“好啊,你剜,我看着你剜!”
她才不相信墨萧璟对她会是真心的。皇族之人,哪有真心可言?何况是他墨萧璟。
谁料,墨萧璟苦涩一笑,袖中手掌一翻,手中竟出现一把锋利的匕首。没有片刻的迟疑,挥起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墨萧璟!”顾轻染吓坏了,连忙跑上前去,抓住他握着匕首的手掌:“你这是干什么?你疯了!”
墨萧璟扬起嘴角,对她笑着:“你在关心本王?”
匕首刺伤之处,血液喷如泉涌。顾轻染急的大喊道:“你还笑得出来!”
流血加上疼痛,墨萧璟的脸色很快现出苍白,但他仍然对顾轻染笑着:“你肯信我了吗?”
顾轻染哪还有功夫跟他说话?扶着他倚着廊柱坐下,忙着解开他的衣衫,拔出他胸口匕首,凝起玄力为他止血。
“染儿,”墨萧璟看着她紧张的模样,目中流露出无尽温柔:“这心头血,我还你了,你可不可以,不要恨我了?”
顾轻染抬眸看他,触及他的目光,怔住。
他的眼睛里,含着的不仅是温柔,还有一丝哀求。冷傲如他墨萧璟,竟然会露出这样的眼神,战战兢兢的,又期待,又害怕。
此时,忽闻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裴翊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九王,王妃!”
顾轻染回过神来,立即专注的为墨萧璟止血。
墨萧璟稳了稳因疼痛而急促的气息,开口应了声:“什么事?”
说话间,目光亦未曾从顾轻染身上移开。
门外裴翊之道:“暗卫营传来消息,聂狂醒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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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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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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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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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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