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染没想到会是这么个问题,柳眉微挑,略显不悦。
不想回答他,抬手又去夺那只野兔。
墨萧璟握着那根烤野兔的树枝,将手臂伸到一边。顾轻染跟着朝一边去夺,墨萧璟又将野兔藏到身后。顾轻染便一扑扑到了墨萧璟身后,然墨萧璟又是在她抓到野兔之前将手臂举了起来。无奈,顾轻染只得站起身来去抢。
然而她站起来,墨萧璟也跟着站了起来,手臂仍然高高的举着。这高出她两个头的身高,再加上那只修长的手臂,便是任她蹦起跳高,也根本碰都碰不到。
墨萧璟眯着眸子看着她,语声低沉好听:“不回答本王,就休想吃到野兔。”
顾轻染蹦得累了,生气的瞪了墨萧璟一眼,放弃抢夺,噘着嘴坐了下去:“好,那我就直说了。”
默了片刻,气哼哼道:“你墨萧璟扮作残废这么多年,看起来与世无争,却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培养出这样一批精英暗卫,足见你城府之深、野心勃勃。我佩服你的胆魄和能力,但我对你们皇族的夺权之战不感兴趣。”
墨萧璟神色平静,心中却已然翻江倒海:“所以,你认为本王想利用你,登上皇位?”
“不然呢?”顾轻染瞥了他一眼:“否则你要说,你当初抢我回府,是因为看上了我丑陋的外表?这种话,没人会相信吧?”
墨萧璟坐到她身边,垂眸未语。
顾轻染朝河水中丢了颗石子:“我顾轻染是吃粗茶淡饭长大,没规矩惯了,也没受过什么家教,自认没有那些千金小姐惹人怜惜。你尊夜王尊贵无比,会喜欢上我这种粗鲁顽劣的江湖女子?”
“你若真的喜欢上我,也不会拿我的血,去救玉柔音吧?”顾轻染说话间,转头凝视着他的双眸:“除了利用我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能让你处心积虑留我在身边。”
这番话说的头头是道,听着还真有道理,也成功的,刺痛了墨萧璟的心。
原来在顾轻染心中,一直都是这样看他的。
可心头血那件事,他也很后悔啊!他明明是真心喜欢,为什么,为什么顾轻染就是看不到,就是不肯相信他呢?
奈何满心苦楚,却不知该如何诉说。墨萧璟转头看她,心中怨愤难过,启唇,语声低沉:“顾轻染,你听好了!本王想要的,自会用这双手去夺,绝不会卑鄙到去利用一个女子!还有,你既已进了我尊夜王府的大门,与本王拜堂成亲,便这辈子都是本王的人!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休想逃离本王。你顾轻染这辈子,只能是本王的妻子,除非本王死!”
话落,将手掌按在顾轻染后脑,忽得低头,吻住了顾轻染的唇!
这个吻无比霸道,疯狂的发泄着他压抑的感情,根本不给顾轻染躲闪的余地。顾轻染被他牢牢锁在怀中,完全动弹不得,头也被他紧紧按住。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近在毫厘的脸,整个人完全僵住了。
午后的阳光温暖又烂漫,洒在飘满花瓣的河面,落在拥吻的二人身上。清风微拂,吹动他漆黑的发丝和衣角,带起那阵阵竹叶般的香气,醉人醉心。
吻过之后,墨萧璟松开顾轻染,将那野兔塞到她手中,起身大步离去。
顾轻染愣愣的看着他冷酷的背影,迟迟未能回神。
~
夜晚,顾轻染窝在墨萧璟怀中,认命般的当个吉祥物被他抱着睡。
羊在狼口,身不由己啊!
不过因白天耗费了太多玄力,加上这怀抱太过舒适,顾轻染睡得也很熟。
迷迷糊糊间,却被几声抽泣吵醒。
“母妃,母妃!别走,别丢下孩儿!”
墨萧璟环着她的手臂有些颤抖,贴身的里衣都被汗水浸透。
顾轻染睡意朦胧的抬起头,看到他的脸,才恍然清醒过来。这抽泣声,竟然是从墨萧璟口中发出来的!
是啊,这帐篷里就只有他们两人,不是他,还能是谁呢?
墨萧璟当下神情痛苦,向来坚毅冷酷的他,此时竟是满脸泪痕。
“母妃,是孩儿无能,保护不了您,母妃!”
“母妃,您再坚持一下,舅舅很快就来,很快就会找到人救您。您别离开孩儿,别走!”
“母妃,母妃!”
看到他泪水不断流下,顾轻染只觉阵阵心疼。抬手,想为他将泪水拭去,墨萧璟却无意识的将手臂收紧,将下巴贴在她的额头,哽噎喃喃:“好痛。”
“我好痛,好痛。”
痛?
哪里痛?
顾轻染一阵紧张,可随即想起,墨萧璟身上并没有伤啊!
是梦。
是怎样的梦,竟能让他这般痛苦?让从来都坚强冷酷的他,露出这般脆弱的一面?
顾轻染将脸颊朝他怀中贴了贴,抬手抱住他,试图给他一些安全感。
这举动出奇的奏效,很快,墨萧璟便停止抽泣,呼吸也轻缓下来。
一早醒来,发现抱着他的那双纤柔小手,墨萧璟微有些怔愣。
此时他的神色已恢复如常,昨晚的梦魇,似乎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同样的梦魇。
顾轻染也跟着醒了过来,抬头撞上他火热的目光,身子一僵。
随即,“腾”得从床上跳了下去,跑到屏风后去穿衣服。
墨萧璟勾唇一笑。
看在她方才抱着他的份上,今日便饶了她。
自这日起,顾轻染需要每天跟着墨萧璟去往地牢,为聂狂疗治伤势。
在她的医治之下,聂狂的伤势恢复迅速。只是之前的重创和长时间的虐伤,使得聂狂身子十分虚弱,这苏醒之日,怕是遥遥无期。
暗卫们的伤势恢复的也很快,预备在休养之地建起新的暗卫营。如此,离开皇城多日的墨萧璟和顾轻染,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刚回到皇城,就听说皇城最近发生了件大事。
一群江湖上名号响当当的英雄豪杰,带领手下弟子和追随者,几乎将皇城给翻了个底朝天,连官府和天牢都没放过。
据说,是为了寻找下落不明的英雄令主。
听街上百姓议论得沸沸扬扬,马车上的顾轻染懊恼得猛拍额头。
怎么就忘了寂川他们?
这下,事情可麻烦了!
“染儿,你头疼吗?”身边的墨萧璟关切问道。m.xiumb.com
顾轻染睁开眼睛,回给他一个“甜美”的笑容:“我可以出去逛逛吗?”
她必须尽快找到寂川他们,阻止他们继续闹下去。
“不行!”墨萧璟回答的斩钉截铁,面色也瞬间恢复冷肃。
这可怎么办才好?
顾轻染发了愁。
夜晚,空气安静。顾轻染在后院的屋子里来回的踱着步子,神色凝重,心急火燎。
终于听到窗外传来利刃破风般的声响,顾轻染连忙跑过去打开窗子。
令狐潇瞬间落入屋内:“医圣!”
今日的令狐潇,脸上不见了那明媚的笑容,却换做一脸紧张。抓着顾轻染的双肩,对着顾轻染上下前后好一番打量。见着顾轻染平安无恙,才终于松了口气放心下来,再度绽出笑意:“你这些天跑到哪里去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先别说这个了,”顾轻染严肃道:“小狐狸,我现在走不开,你帮我想办法稳住寂川他们,别让他们再这么乱来,否则我的身份,就真的藏不住了。”
令狐潇显得十分为难:“你也知道那家伙有多难缠,如果见不到你本人,他是不可能罢休的。”
“染儿。”话音未落,忽听得门外传来墨萧璟的声音,紧接着屋门便被推开,墨萧璟抬步走了进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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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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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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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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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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