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将军戎马一生,年过半百才得了这么个宝贝儿子。如今这小公子不过才三四岁年纪,正是惹人疼的时候。
若是熬不过这一关,便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引路的下人直接带墨萧璟与顾轻染去往将军公子的卧房。
顾轻染身子尚有些虚弱,一路上,墨萧璟都将她护在怀里。且顾轻染肩上,还披着墨萧璟的披风。
实在是夜晚转寒,顾轻染在王府又没有多余的衣服。否则,她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穿上这件披风。
引路的下人在一间敞开的房门前停住。房内灯火通明,渊政王与墨成贤都在,镇国公还带了凝玉前来,此外,还有几个医者模样的男子,与平西将军夫妇站在床榻前。
见了墨萧璟,平西将军夫妻二人,与那几个医者,都连忙躬身行礼。墨萧璟扶着顾轻染踏进屋内,示意免礼。
“喲,九弟,你也来了!”渊政王迎了过来,面带讪笑。不经意瞥见墨萧璟身侧的顾轻染,微微一愣:“九弟是从哪儿找了这么个美人出来?”
他竟没认出是顾轻染!
也难怪,顾轻染当下卸掉了易容,与之前易容时的她相差甚远,简直判若两人。便是墨萧璟,在顾轻染的易容刚刚卸掉时,也有些难以置信。
渊政王这些年在外征战,各式各样的美人他也算见过不少。家中的顾惜月,和在场的凝玉郡主,已是美人之中的极品。
可面前这女子,素面朝天,不带任何妆容,甚至面色苍白无血色,但便是如此,依然美的惊心。
渊政王一脸惊艳,目光始终盯着顾轻染:“还以为九弟偏爱顾轻染那种货色,如今看来,眼光不俗嘛!”
墨成贤亦是感到稀奇,抬步朝顾轻染靠近了些,仔细端详:“不过九弟,你才刚与顾轻染成亲,今日更是在父皇面前立下重誓,说此生只娶顾轻染一人。这转眼的功夫,就明目张胆的带别的女子出来,恐怕不妥吧?”
凝玉看着墨萧璟,满目受伤:“九哥哥,我究竟哪里不好,你宁愿娶顾轻染那样的女人,也不肯娶我?现在这个女子又是何人?如此面生,该不会是从哪个窑子里赎出来的吧?”
目光转向顾轻染,见顾轻染竟披着墨萧璟的披风,顿时一股火气窜上来。大步上前,抬手便去扯顾轻染肩上披风:“你这个贱女人,凭什么披着九哥哥的衣服,给我脱下来!”
然而伸出的手还未等碰到顾轻染,便被墨萧璟一把抓住了手腕。
墨萧璟甩开凝玉,将顾轻染拥得更紧了些,冷眉微蹙,目若冰锋:“你们应是误会了。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清楚,她是本王的王妃,顾轻染!”
这话一出,面前几人都是惊讶得不轻。
“九弟,你不是说笑的吧?”墨成贤讪笑道:“你说她就是那个丑女?”
渊政王亦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顾轻染:“她就是顾轻染?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墨萧璟十分平静的说:“染儿不过是被顾惜月毒害,脸上才会生出那么多毒疹。今日坠入莲花池,也不知沾到了水里的什么东西,回去之后那毒疹很快便消退了。”
说话间,得意的瞥了渊政王一眼:“说起来还要感谢大皇兄,若不是大皇兄退了与染儿的婚约,本王如何能娶到染儿这么好的妻子?”
渊政王整个人石化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顾轻染。
顾轻染明明是个满脸麻疹的丑八怪,怎么可能忽然变得如此美貌?
这不是真的!
“两位王爷,凝玉郡主,”顾轻染幽幽开口,语声稍有些虚弱:“轻染之前确是因中毒而容颜尽毁,不过当下已经无碍。诸位今日来此,应是为将军公子的病,莫要将注意力放在轻染身上。”
她这一开口不要紧,面前几人听了她的声音,更是久久难以平静。
若说一个人容貌可以变,可声音总不会变。他们都听过顾轻染的声音,眼前这女子虽容貌与之前相差极大,但这声音,确是顾轻染无疑。
这下,他们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信了。
其他人倒也还好,不过是震惊些罢了。然那渊政王,却是实在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早知道顾轻染如此美貌,他又怎会去退婚?阴差阳错竟错过了如此美人,当下他心中是懊恼不已。只奈何这么多人看着,无法发泄出来。Χiυmъ.cοΜ
于是看着顾轻染和墨萧璟时,便满目的愤懑不甘。
不屑再与他们多做口舌,墨萧璟抬眸看向平西将军:“将军,小公子当下如何了?”
平西将军叹着气摇了摇头。将军夫人抹着眼泪,偎进将军怀中。
一旁,镇国公拉过身边的医者:“张神医,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小公子还是没有醒?”
“这……”那张神医愁眉苦脸道:“实在抱歉,草民医术有限,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镇国公凝重蹙眉:“你可是青城有名的神医,各种疑难杂症都不在话下,这区区小儿胀腹之症,又怎会无计可施?”
此时,令一位医者摇着头接下话来:“大人,将军,非是我等不愿医治,小公子患的并非寻常的胀腹之症,古怪得很,棘手得很呐!”
“连你都没办法?”墨成贤回身走到那医者身前:“薛神医,本王大老远从江城把你请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这种话!”
那薛神医吓得不轻,连忙跪地磕头:“王爷,草民实在是救不了啊!小公子腹中之物不断生长,无法遏制,草民已经把能用的办法都试过了!”
“那你呢?”渊政王一把揪起那剩下一位医者的衣襟:“别告诉本王,你也无计可施!”
凌厉的杀气,吓得那医者立时便丢了魂儿。浑身颤抖,大声哭了出来:“殿下饶命啊!洛某人的医术本就不及两位神医,他们都没办法,洛某人也实在无能为力啊!”
渊政王怒火上涌,猛地将那姓洛的丢向一旁的柱子!姓洛的医者撞到柱子摔在地上,吐了口鲜血,随即便咽了气。
这可把那两个神医给吓坏了。两人连忙跪地叩首,大声哭喊求饶,磕的额头血流不止。
“殿下,镇国公,你们别为难他们了!”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平西将军发了声。拥着不断抽泣的将军夫人,眼眶通红,哽咽着说道:“自犬子得了这怪病,夫人带着犬子寻了不少的名医,几乎走遍了大半片江山。现在,连这几位神医都说没有办法,可能我儿,命该如此吧!”
说完,再也忍不住泪水。堂堂铁骨男儿,潸然落下泪来。
“不,将军,”渊政王道:“你为我南靖犬马一生,立下多少战功?你是南靖的英雄,本王绝不会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
随即,对跪在地上那两个神医厉声一喝:“你们,赶快起来救治小公子,若是小公子有个什么闪失,本王要了你们的命!”
“殿下,殿下饶命啊!”
那两个神医又是一顿磕头:“草民实在是有心无力,无计可施了!求殿下高抬贵手,放过草民吧!”
“其实,这病不难治。”
门口处忽然传来顾轻染虚弱的声音。
话音落下,房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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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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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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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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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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