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像顾言之那么严肃,也从来不抻着,该腆着大脸腻歪我的时候,从来不吝啬。
所以,他求我的花样也百出。
我说:“我已经答应了小泗,晚上和她一起吃饭。”
“那我也去,我不介意小泗做我们的电灯泡。”
他真是能把不要脸当做钱花,我正要断然拒绝他,这时候小四向我奔过来。
“筱棠,你的电话一直在占线,顾言之给你打电话。”
“他说什么?”我不在意地抬头跟问他。
“他让你听。”小泗把他的手机塞进了我的手里。
我便接听了,从里面传出了顾言之的声音:“筱棠,我今天收到一个包裹。”
“什么?”
“里面是一根手指头。”
我的心顿时收紧了,情不自禁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手指头是谁的?”
短暂的欢慌乱过后,立刻反应过来那根手指头是谁的。
难不成是顾妈的?
我语无伦次:“那,这,什么时候收到的,什么人寄给你的?”
他怎么可能知道什么人寄给他的呢?
“上午收到的,但是我一直没看,刚刚才拆,一只小小的玻璃瓶,手指被泡在里面。”顾言之的声音都在打颤。
小泗在一边问我:“什么事啊?筱棠,我刚才听到顾言之的声音,好像不太自然。”
我听见郁冬的声音从我另一只手里握着的手机里面传出来:“傅筱棠,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我挂掉了郁冬的电话,对顾言之说:“你在哪里?我马上来。”
我们匆匆赶去顾言之那里,他在他自己的别墅,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只小小的玻璃瓶。
我远远地就站住了,没敢过去。
这一幕令我想起了上次我收到的那些泡着死婴的玻璃瓶。
小泗扶着我站住了,江翱向顾言之走过去,我听到他在询问他。
“你报警了没有?完全没有查到送东西来给你的是什么人吗?”
顾言之低着头摇了摇,他两只手撑着脑袋,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乱糟糟的。
“那对方除了送给你这个东西之外,其他的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比如说打电话要赎金之类的?”
顾言之还是摇摇头,我看着那丛黑发的脑袋,慢慢地走过去,在他面前站住。
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不敢看那个小玻璃瓶,尽量把视线移到别处。
“顾言之。”我嗓子有点哑:“一点点线索都没有吗?”
他终于抬起头来了,他的眼中满是血丝。。
顾言之的样子挺让人心疼的,虽然我现在已经不爱他了,但是我曾经那样热烈地爱过他,直到现在他也算是我的朋友。
我在他的面前蹲下来,手脚都有点发颤。
“现在也不一定能够确定这根手指就是顾妈的,你有没有顾妈的化验样本,我们去检验一下。”
“有意义吗?”他喃喃地说:“对方寄这个东西来就是在威胁我,他告诉我,我妈在他手上,她的处境有多危急。”
我和小四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是啊,不管是不是顾妈的手指,那个人都在告诉我们他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筱棠。”顾延之忽然站了起来,他晃了晃没站稳,差点跌倒,江翱赶紧扶住他。琇書蛧
“你带我去见郁冬,我要跟他谈谈他到底想要怎样,他冲我来。他该要报复的已经报复的差不多了,他已经放了那把火,我妈现在有的时候神志不清,他还想怎样?”
我讷讷地看着顾言之,我想说现在还没有确定是他吧。
但是这手法这套路这么熟悉,不是郁冬又能是谁?
“可是你们见面了又能怎样?你们除了会打起来之外,你觉得他会跟你说实话吗?”
“筱棠。”顾言之拉住我的胳膊:“这次我不会打他,他就是想要了我的命都可以,只要他把我妈放了。”
顾言之低头,一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
我很少看到顾言之哭,有一次是为我这一次是为顾妈。
顾言之的眼泪令我没办法拒绝,我明知道他和郁冬见面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是我还是把他给带去了。
路上郁冬兴高采烈的给我发语音:“傅筱棠,我会煎牛排了,告诉你我的牛排举世无双,你拭目以待吧。”
“对了,傅筱棠,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不及想要见你了。”
我忘了插话筒,这些语音是外放的,一车的人都听见了。
顾言之看着窗外,似乎充耳不闻,风把他的头发吹的乱乱的。
小泗从后视镜里面看我,我轻轻地叹了口气,也看向窗外的远方。
车子驶进郁冬的大门,刚刚下车我就闻到了从房子里面飘出来的黄油和牛排的香味。
我走进去,在门口换鞋的时候郁冬就迎上来:“傅筱棠,你回来的刚好,牛排正在装盘,等我马上点缀一下...”
他话说到一半,看到了我身后的顾言之,脸立刻就沉了下来:“你把这个人带回来干什么?别让他踏进我家的大门。”
“郁冬,我妈在哪里,你到底把我妈藏到哪里去了?”顾言之从我身后向郁冬走过去。
“站住顾言之,别再往前走一步,我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马上立刻给我转身,滚。”
每次郁冬和顾言之在一起的时候就剑拔弩张,顾言之一把揪住了郁冬的衣领,激动地推搡着他:“郁冬,往日怨仇你还没有报复的够吗?你到底还要怎样?是的,我承认我妈妈对你没有对我那般体贴照顾,但是也不存在虐待,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当时把你关进工具房,放火烧你的人也不是她,那个时候筱棠还小,还不懂事,她为此大病了一场,付出了代价,你还要怎样?”
“你给我闭嘴!”郁冬忽然怒吼,他用力挣开顾言之的手,把他摔倒在地上。
我已经无心去分开正在打斗的两人,我满脑子都在分析刚才顾言之说的那句话。
什么叫做当初放火烧他的人不是顾妈,而那个时候我还小,不懂事?
那他的意思是说,当年放火烧郁冬的人其实是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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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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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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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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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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