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们匀称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我终于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一团浓雾,浓的看不见。
我以为这只是一片雾,但是我却闻到了浓浓的烟味,呛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用手掩住了口鼻,拼命地在那浓烟中奔跑,但是视线很差,我跑啊跑啊,怎么都跑不出这团浓雾当中。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撞到了一个人,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握住我手腕的手很凉。
他跟我说:“傅筱棠,救我。”
当时我很怕又很慌,我怕自己跑不出这些浓烟,我怕自己被后面紧追过来的大火给活活烧死。
所以我用力推开了他,没命地向前跑去。
忽然火光冲天,我惊恐地向后看,那个人被汹涌而来的大火给包围住了。
我什么都看不见,猛然间一双熟悉的眼睛忽然出现在我面前。
我尖叫惊醒,猛的坐起来,身边的包子和面条也被我吵醒了。他们惶恐地大哭起来。
睡在外面的保姆也赶紧跑进来打开了灯:“小姐,你这一头都是汗。”
这场梦,我明明知道它是一场梦,但是却真实的仿佛确实发生过。
我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那上面还留着对方手指的凉意以及那火苗的炽热。
“小姐小姐!”保姆不停地喊着我。
我听得见,但我仿佛被关在了一个透明的盒子里面。听得见,看得见,摸得见,但是我却出不去。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呀?”ωωω.χΙυΜЬ.Cǒm
保姆用冰凉的毛巾给我擦脸,我仿佛终于醒了过来,愣愣地看着她。
“小姐,你做噩梦了吧?你刚才的样子吓坏了,好像魂都被人勾走了一样,眼睛发直呢!”
我摇摇头,去洗手间洗了一把冷水脸。
等我出来的时候,保姆把包子面条哄好了,他们又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了。
我怕我会影响他们,所以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好久都没睡着,坐在床上抱着膝盖看着对面的墙。
刚才的梦实在是太真实了,而且我为什么会做失火的梦?
我脑子里忽然钻出一个石破天惊的念头,会不会那是郁冬遭遇过的那场大火,而失火的时候我也在现场?
更有没有可能郁冬当时让我救他,但是我因为害怕却没有救他?
我不知道,因为我完全记不起来。
那段记忆,包括郁冬都是断断续续的偶尔会出现,但至于那场大火,我完全完全没有印象。
不对,不可能,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善良又古道热肠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会见死不救?
第二天我去医院看顾妈妈,她昏迷了几个星期终于醒了。
她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VIP病房,人虽然还是很虚弱,但是总算是醒过来了。
我到的时候,顾言之刚刚从病房里出来,他正准备接一个电话,我跟他点点头就走进去了。
我喊了她一声:“顾伯母。”
我跟顾言之已经离婚很久了,而且以后也不可能再有复婚的可能性,再说我现在已经和郁冬结婚了,所以我就把称呼又改为了顾伯母。
她眼神涣散,不知道从哪里转到我的脸上。
她看到我忽然睁大了眼睛,眼中盛满了惶恐:“火,筱棠,火太大了。”
“顾伯母,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你现在很安全。”
“你把门用那根长棍抵住。”顾妈一把抓住我的手,她的手又枯瘦又冰凉:“你把工具房的门给抵住。”她四下里看看压低声音很鬼祟地跟我说:“你别让他出来,他是鬼呀,你把他烧死了以后就不会有人缠着你了,也不会有人害我们言之的。”
“顾伯母,你在说什么呀?你说的那个鬼是谁?是郁冬吗?”
顾妈睁大着眼睛,目光茫然地擦过我的耳边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听到郁冬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反应,郁冬这个名字是他离开顾家之后,他的养父给他起的。
顾妈语无伦次,我不知道她是在说胡话呢,还是她说的和郁冬经历的那场大火有关。
我想再跟她聊聊,但是她精神实在是太差了,这是顾言之走进来了,在床边站住了告诉我:“她才醒来没多久,医生叮嘱别跟她讲太多话。”
医院不允许探视太久,于是我就走了。
顾言之跟我一起,他问起我面条的事情,问我想好了没有?
我不作声,他忽然站住了拉住我的胳膊:“筱棠,事到如今我才感受到我是真的做错了,我只考虑到眼前,我没有想到后面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我无力地把他的手从我的胳膊上拉下去:“有些事情道歉也没有用,发生都已经发生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我买下孩子,把他送到你身边。一开始就是错的,所以错误,没必要再继续延续下去。”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把孩子交给他们?”
顾言之长久地凝视着我,没说话。
所有人都这么说,无一例外。
其实我已经在动摇了,哪怕我之前的心再坚定,当所有人都说我那么做是错的的时候,我难免也会怀疑自己。
但我不知道自己坚持的原因是在抵抗郁冬呢,还是真的有信心能够当好面条的妈妈。
“顾言之,我有件事情想要问你,你要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什么事?”
“当年失火的时候,我在不在场?”
顾言之在看着我,我察觉出他的眼神在闪躲。
“不要再纠结以前的事情,发生都发生过了。”
“所以我是在场的,那我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呢?或者我是你的帮凶?你想要烧死郁冬的时候我在旁边帮添柴火?”
顾言之沉沉地看着我,他的眼神很奇怪,包含着一些不知名的内容。
他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地捏了捏,然后又缩回手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我看着顾言之的背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当中,我的心也在黑暗中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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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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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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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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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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