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不想出现,刻意消失吧。
我就当做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因为我知道我越是漠视他,他越是会在某个不确定的突然出现。
傍晚我开着车回家,在通往我家的那个路口看到了一辆车停在路边,而车门外站着的那个瘦高的身影就是郁冬。
今天很冷,他穿了一件鸭蛋青的羽绒服,很长,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里面。
他戴着墨镜,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弧度优美的嘴唇。
我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把车从他的身边开过去了。
他就像钓鱼一样,见鱼儿不咬钩了,他就抛下来一条又肥又大的蚯蚓,但是他绝对不会让鱼儿吃饱。
把鱼儿钓上来之后摘下尖锐的钩子,觉得鱼儿太瘦了,他又把鱼儿再一次丢进了河里,等待养肥了之后下一次再钓上来。
他接近我是有目的性的,这是我这几天不停的在告诉自己的一个认知。
我把车开进了家里就去洗澡换衣服,我有习惯,每次进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换上家里的衣服。
我的手机在外面一直响着,在淅淅沥沥的水声中我听的并不真切。
等我出来的时候,手机上已经有很多个未接来电。
这一次电话上是有号码的,我知道是谁打来的。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号码,我不想接,电话锲而不舍地响着,很吵。
我终于接通按了免提,对电话里的人说:“仙草冰我已经请你吃过了,我不欠你的了。”
“你还欠我两顿饭。”电话里响起了他的声音,还是那样轻轻的。
“我从来都没有承诺过我要做饭给你吃,那只是你说要拿来交换秘密的,现在我对你的任何事情都已经完全不好奇了。”
“所以我的保鲜期就这么短?”他在电话中轻笑,我挂掉了电话。
一个欲擒故纵的男人,我不会让自己刚刚从顾言之的坑里爬出来,就会迅速地掉进一个更深的坑里。
我不会那么蠢,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我只是他用来报复顾家和顾言之的跳板,我还傻乎乎的去自我牺牲。
今天爸妈不在家,我爸有一个老朋友,邀请他们去家里小酌。
筱安也跟同学约好了,今天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吃饭。
李婶准备了四菜一汤,我困的不行,没什么胃口。
我的电话还在楼上顽强地响着,李婶说:“小姐,要不要我去帮你拿下来?”
我说:“不用了,让它响吧,就当音乐听。”
我的手机铃声设置的是我喜欢的歌,但是只有副歌部分,来来回回只唱那么四句,听多了容易精神错乱。
响着响着手机就不响了,也不知道是没电了还是他放弃了。
我正吃着,门口保安那边打电话过来说有人要找我,我知道是谁,我头也不抬地说:“不理他。”
我现在的弱势就是在于如果郁冬想要找我,他随时随地都能找到我。
而我呢永远处在被动的状态。
李婶煮的汤很好喝,里面有梨子很清甜。
我正喝着,忽然门口传来了骚骚动,家里有人错愕地说:“先生,你找谁?”
然后我抬起头,郁冬从外面走进了餐厅。
他这算是破门而入吗?
我郁闷地正要跟他说话,他忽然就向我弯下腰来,然后捧着我的脸吻了下来。
我知道家里的人都惊呆了,挤在门口围观。
我也是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愣了一下才顾得上去推他。
但是他抱我抱的很紧,我用力的咬了一下他的舌头,然后他才松开我。xǐυmь.℃òm
他的嘴唇终于有了一点点的颜色,他微喘地看着我。
我们家餐厅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才让他有一点点真实的感觉。
我恨透了他这样莫名其妙地出现,然后肆无忌惮地想对我怎样就对我怎样。
于是不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不留不客气的扬手狠狠给了他一个大耳光,啪的一声响彻云霄。
他白皙的脸上也迅速浮起了一个五指印。
他没躲,他应该能躲得开的,于是我们两个两两对望。
他似乎并不生气,是啊,他的猎物发火了,他有什么可生气的?
说不定他还在想这是证明了,他的猎物在对他有感情上的反馈,所以我才会如此生气。
他搞得我胃口全无,放下勺子对挤在门口围观的人说:“找保安来把他给拽出去,如果他再不肯出去的话,那就报警。”
我转脸对郁冬说:“你应该是见不得人的吧,不想被警察抓走的话,现在就从我家里离开。”
我从他身边走过去,他握住了我的手臂。
“傅筱棠。”
“撒手。”我说。
“我想见你,我爬了你家的围墙才进得来。”
“所以我完全可以打电话报警说你私闯民宅,你是想偷东西呢?还是想偷人?”
“傅筱棠,我想见你。”他手指的凉意都透过了我的睡衣传达到我的皮肤上,以至于我的胳膊上都一粒一粒地冒出了鸡皮疙瘩。
他的语气忧伤,但极具穿透力,甚至穿过我的耳骨,从我的耳道传递下去,一直敲击在我的心脏上。
他的声音如此有魔力,好像对我下了一个蛊,无论他对我做任何过分的事情,我都会轻而易举地原谅他或者是忽视掉。
我深吸一口气,保安已经赶来了,见我们这个架势也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过来。
我对他们吼:“还不来把他赶出去!以后加强对围墙那边的管理,随时随地都会有人爬进来!”
保安冲过来拉开了郁冬,在把他从我家里拽出去的时候,我触碰到了他的眼神。
他的眼神怎么说呢?
也许此时此刻毫无内容,但是却能够在瞬间像一粒无形的子弹一样射穿我。
我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就是我对面前的这个男人,无论他对我做了怎样过分的事情,好像就是恨就起来,讨厌不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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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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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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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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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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