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新郎不是他,但他也存在小泗婚礼的每一个角落中。
忽然我就泪眼婆娑,拿走顾言之还握在手里的纸巾按住了眼睛。
他仿佛能预知我会流眼泪,他的口袋里有好几条手帕。
事实上,我今天哭了好几场。
当贺云开改口叫二婶妈的时候,我跟着二婶哭了。
我知道,二婶是想泳哲哥了,一个女婿半个儿,有了贺云开这个女婿,也算给他们一点点安慰。
小泗和贺云开手牵手走出二叔家大门口的时候,二叔偷偷抹眼泪,我也跟着掉眼泪。
今天我的眼泪都不值钱的,顾言之就在我身边随时递给我一块手帕。
幸亏我今天没化妆,不然我的妆会糊的没眼看。
小泗百忙之中过来问我:“你今天干嘛老是哭?”
“忙你的去,不关你的事。”我说。
小泗跟我咬耳朵:“我看到你和江翱抱在一起了,你说你是不是早就喜欢他了,但碍于我就没有表露出来?”
这个笨蛋,我真想把她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全都是豆腐花?
“快点滚,别让我在你婚礼上骂你。”
她今天忙得很,没功夫跟我纠缠。
她走了之后,顾言之说:“还记得泳哲出事之后我们去了大马吗?”
“嗯?”
“其实,江翱也去了,但他没出现。”
他隐藏的真好啊,我一点都没察觉。
那段时间小泗那么需要安慰的时候,他却那么冷淡,不露面不说连个电话都不打。
原来他是做小泗身边的隐身人,看不到他,但他无刻不在。
我忽然觉得心痛,痛的用力按住胸口才会好一点。
爱情这种东西,有时候会让人对它感到失望,但有时候也会让人感动的无以复加。
爱情不是没有,只是小泗看不见。
下午的时候,我看见江翱偷偷地吃药,他站在小泗的身后,从口袋里摸出小药瓶倒出一颗药塞进嘴巴里干咽下去。
我拿水给他,他接过来喝掉把杯子还给我:“谢谢。”
晚宴开始前,我找到一朵胸花给他戴上,刚好和小泗的胸花是一个颜色。
我知道,这对江翱来说不是她和贺云开的婚礼,而是他和小泗的婚礼。
他很认真地低头看着我帮他戴胸花,整理好了他抬起头来开心地跟我笑。
他的眼睛好亮啊,我从来没见过在江翱眼中有这样的光芒。
晚宴开始了,二叔牵着小泗的手交给舞台中央的贺云开,而江翱就站在贺云开的身后。
灯光照的我的眼睛几乎睁不开,然后我就一直在流眼泪。
我对顾言之说:“如果二叔把小泗的手交给江翱,会怎样?”
顾言之没说话,这个假设就不成立。
二叔不可能小泗交给江翱,因为此刻,他已经将小泗的手放在了贺云开的手里。
悠扬的音乐声响起,众人开始感动地鼓掌。
我看不到此刻舞台上帅气开心的贺云开,也看不清楚戴着面纱袅袅婷婷终于像个人的小泗。
我只看到站在他们身后端着一只托盘,随时准备过去送上结婚戒指的江翱。
他的眼里,只有小泗。
在主持人冗长的渲染气氛后,终于到了互换戒指的环节。
江翱端着托盘走过去,打开了上面的戒指盒递到二人面前。
他的表情好神圣,仿佛在做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是啊,为了这一刻,他甚至不惜赌上可能错过那颗来之不及的心脏的机会。
我想问他值得吗?
但我问不出口。
贺云开拿走戒指盒里的戒指给小泗戴上,众人欢呼起哄,小泗也拿起戒指戴在贺云开的手指上。
贺云开撩开小泗的面纱,拥抱,亲吻。
江翱就立在一边,静静地看。
这样的陪伴,对他来说既残忍又欣慰。
我想,他的心脏此刻已经在胸膛里碎成碎片。
爱是占有啊,他爱的女人怎么不想搂进怀里据为己有?
但他却生生推给别人,从选婚纱到递上戒指。
他为小泗做嫁衣,再把小泗嫁给别人。
我胸闷的很,起身去大厅外的花园里透气。
今天的晚上的星星真多啊,每一颗都那么亮,分不清哪一颗是最闪亮的。
顾言之出现在我身边,帮我披上羊毛披肩。xǐυmь.℃òm
尽管大着肚子,但小泗还是选到了适合我穿的礼服,露着白花花的大肩膀头子,就算是对她的婚礼最大的尊重。
“直升机准备好了,等小泗的婚礼结束,立刻送他去美国。”顾言之告诉我。
“那个渐冻症的患者呢?”
“他还有一口气,医学上要等他脑死亡才可以。”
那还真是巧了,也许命运觉得江翱挺痴情的,就网开一面了。
我裹紧肩膀上的披肩,还是打了个喷嚏。
顾言之立刻脱下外套裹住我,速度之快就像是机器人。
今晚的婚礼到处都有机器人元素,本来小泗还跟我建议,干脆把伴郎伴娘都换成机器人,这样也不用伴郎总是端着托盘傻站着这么久了。
我把她给骂回去了,她不明白我为什么发火。
她更不明白,机器人只是机器人,但江翱站在一边,他的胸膛里跳动的是一颗虽然已经破碎但在全心全意爱着她的心脏。
我吸了吸鼻子,明明不冷,鼻涕却要流下来了。
顾言之扶我回大厅,没完没了的仪式终于结束了,晚宴正式开始。
小泗和贺云开逐桌逐桌地敬酒,江翱就跟在后面随时递上酒水。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很快敬到了我们这一桌,小泗穿着红色的礼服,红艳艳喜气洋洋的跟我碰杯。
“筱棠,等你生了,我们不醉不归。”
“醉什么醉,你今天是新娘,别喝酒。”我拿走她手里的酒杯,江翱递给她一杯饮料。
她回头看看江翱,已经有点点微醺了,她嘻嘻笑着说:“江翱,你今天表现还像个人,等会我找你单喝。”
江翱微笑着看着她:“好,我等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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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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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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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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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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