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旁边,现在已经九点多了,不知道若若现在在干嘛。
我打给顾言之,他声音很轻:“现在在我住的地方,她睡着了,我抱她去房间睡。”
看来,她今晚只能睡在顾言之那里了。
我说:“小泗出了点事,我得晚点来。”
“小泗怎么了?”
“别提了,她作的。”我又叹了口气:“那我等会过来,你给我个地址。”
“你知道的,我们结婚的房子。”
我愣了一下,应了声:“好,我知道了。”
我挂了电话,小泗他们在医院大门口,我向他们走过去,江翱正脱下外套盖在小泗身上。
小泗很刻薄地冷嘲热讽:“别着,您老娇气地很,晚上风凉,别把您给吹感冒了。”
“至少我没打篮球差点把自己摔死。”江翱一句话就能把小泗给噎死。
在小泗爆发之前我走过去,按住她的肩膀:“你得了吧,都这样了别蹦跶了。”
“你把他搞来干什么?我都这样了还让我添堵?”
“刚好碰上了。”
这时贺云开拿药回来了,蹲在小泗面前一样样告诉她几点吃,吃几片。
我笑着对贺云开说:“别,你告诉我吧,她哪里记得住,到时候一天把药全吃了。”
“哦,我可以把这些输入我给你的机器人里,它到时候会提醒你。”
“真的吗?”小泗瞬间来劲了:“那它会用我的声音提醒我吗?”
“可以,你想用谁的声音?”
“你的。”
贺云开笑了,握住小泗的手。
哦,看样子他们俩今晚是好了,呃,满空气里都是恋爱的酸腐气。
我清清嗓子把目光转向别处,江翱已经走到门外的台阶上去了,他只穿着一件米色的高领衫,有点冷,两只手抱着双臂。
怎么他的背影,让我有一点难过。
我看着江翱的背影发愣,小泗在喊我:“筱棠,筱棠我们走了。”
“哦,”我回过神来:“好。”
江翱把车开到门口来了,跟我们歪歪头:“上我的车吧,她的大轮椅才能弄进来。”
贺云开把小泗抱进车里,他开着自己的车跟在后面。
江翱开车,小泗坐在后座,她的脚都伸到前面去了,大脚趾头露在外面还动呀动的。
她靠在我肩膀上小声跟我说:“筱棠,跟你说刚才贺云开都哭了,好笑吧?”
“你什么人?人家哭你还笑。”
“真的,我躺在地上的时候他吓坏了,把我抱起来的时候,他的眼泪都掉在我脸上了。”
“你把人家吓坏了,估计贺云开长这么大都没见识过有人自己玩会篮球能把自己弄骨折。”
“骨裂。”她还有脸纠正我。
“小泗,你就不能靠点谱?”我叹口气,今天晚上我都叹了三次气了。
“我不靠谱不要紧,贺云开靠谱。”小泗抱着我的胳膊,表情居然有点羞涩:“今天我摔了他抱着我一路狂奔,当时他脸上的表情好像世界末日一样,在那一刻我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幸福感,筱棠。”她叹息:“从来没有人把我如珠如宝,就在那一刻,我有那种感觉了。”xǐυmь.℃òm
我低头看着小泗慢慢恢复了红润的脸庞,不知道为何,我莫名地抬头看了看开车的江翱。
他在很专注地开车,但我觉得我们说的话他都听进去了,并且听进了心里。
街上的霓虹在他的眼睛里一闪而过,取代的长久的黑色。
“筱棠。”小泗戳我的肚子:“你听见我说的话了没有?”
“听见了,你真没良心,什么没人当你如珠如宝,二叔二婶,我,泳哲哥,我爸我妈,谁不当你是心肝宝贝?”
“我不是说亲情,我是说爱情,男女之间的。”
我情不自禁又抬头看了一眼江翱,他也在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随即移开视线。
“哦。”我心不在焉地哼着:“恭喜你。”
“筱棠,我打算好好谈场恋爱了。”
“谈吧。”我说。
到了我家,贺云开也到了,他把小泗抱进家门上了楼,于姐他们吓坏了,一路惊呼:“堂小姐这是这么了?”
“扭到了。”我对于姐说:“骨裂,这几天的汤研究一下,对骨头愈合有帮助的。”
“好。”于姐直点头:“好的好的。”
江翱慢吞吞地跟在后面,小泗安顿好了,我还得去顾言之那里,就算若若今晚不回来睡了我也得陪着。
我嘱咐小泗:“晚上乖乖睡觉,我今晚不在家。”
“你去哪里?”
“别管了,你给我老实一点。”
我叮嘱好了就准备走,小泗喊住我:“喂,筱棠,你走顺便把这个人带走。”
她指的是江翱,她不说还好,说了江翱反而在她房间里的沙发上坐下来了。
他掏出手机开始翻看新闻,低头道:“你自便,我是来看安安的,不是看你。”
“不会今天晚上我这样了,你还让骆安安跟我睡一张床吧?”
“刚好,她可以照顾你,帮你端茶倒水。”
“切,得了,我受不起。”
骆安安呢?
我在门口看到她,她也老大不愿意的:“我不要伺候残疾人。”
江翱只是扫过来一个冷冷的目光,她就不作声了,垂头耷脑地走进去。
我得赶紧去顾言之那里,万一若若忽然醒了看不到我会害怕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小泗的房间,骆安安,江翱,贺云开还有小泗。
这种混乱的场面恕我没办法掺和一脚了,我匆匆下楼。
我跟于姐说:“这几个人晚餐都没吃,你弄点东西给他们吃。”
“骆小姐吃过了。”
“不用管她,小泗这几天不能吃辛辣的,她吵也不要给她吃。”
“哦,知道了。”
我上了胡师傅停在门口的车,又往楼上看了一眼,小泗的房间窗口亮着柔和的灯光。
有一个人的影子映在窗户上,那么寂寥和孤独,我认出来,那是江翱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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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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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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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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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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