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他的杯中水喝完,拿走他手里的玻璃杯:“所以,你大老远跑来就是求证一下我是否安然无恙?”
他不作声,低着头。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感动?还是你想告诉我,你很在乎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你就已经爱上我了?”
他开始不作声,我看着他漆黑的发端都有点困了,打了个哈欠:“顾言之,我是个孕妇,我跟你耗不起,我要睡觉了,拜托你走吧!”
他终于抬起头来了,他的眼神看上去特别苦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做了个梦,梦里你难产,我明知道是个梦,但我醒了之后仍然流汗,甚至流泪,我强迫自己继续睡去,但是我睡不着,我一定要过来看看你才能安心。”
“你是安心了,我的好睡眠却被打扰了,还有她。”我朝门口扬扬下巴,小泗正顶着一头乱发站在我的房间门口,杀人欲望一触即发。
顾言之没有回头,看上去非常懊恼:“我知道你不信,我也不信,我觉得我好像疯了。”
“你没疯,你也没变,你和以前一样。你是不是你觉得你对我越来越上心都被自己给感动了?其实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自私,你做了个梦就来打扰我的睡眠?那我担心你的日日夜夜呢,我曾经打扰过你吗?”我说的口干舌燥,下床去找水喝。
我依着柜子喝完一整瓶水,顺便还打了个饱嗝:“顾言之,你想告诉我,你知道这个世界上谁对你是真心的了,你想告诉我你辜负了我很内疚,你想告诉我你已经不爱温采音了,你开始爱上了我,所以你请我既往不咎,重新接纳你是不是?”ωωω.χΙυΜЬ.Cǒm
他的眼底都是苍白的,我在他的瞳孔里轻而易举地找到了跟疯婆子一样的我。
穿着大花的睡衣,头发睡得两边翘起,像展翅翱翔的大飞机。
我揉了揉鼻子,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来。
我体重太重了,柔软的席梦思被我生生坐的陷下去一大块。
他蹲在我的面前,沮丧,懊恼,茫然,甚至不知所终。
我相信他不是演的,我相信他真的做了个我难产的梦,我也相信他此刻眼底的苍白和不安都是为了我。
但我不感动。
啊,怀着两个宝宝的傅筱棠,心肠变硬了。
顾言之走了,他说了一句:“对不起。”就走了。
小泗打着哈欠爬上我的床:“卧槽,吓死我,刚才我的腿都软了,还以为发生什么事。”
“谁说不是呢?”我也躺下来,看着天花板。
外面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顾言之离开了。
“不过筱棠,不得不说,刚才你那番话真的说的特别漂亮。”
“我长得漂亮,说话当然也漂亮。”我闭上眼睛:“我困死了,睡觉。”
“筱棠。”我都快要重新进入梦乡了,小泗还死不断气地问我:“你刚才那番话是发自内心地吗?”
“当然不是,当我看到顾言之大半夜地为了我跑过来的时候,我的心早就融化了。”
“你说真的还是假的?”她过来扒拉我的眼睛。
“我说实话你不信,我说假话你还是不信。”我困死了,翻了个身。
“哎。”小泗叹了口气:“爱情真复杂,我宁愿当狗。”
“你以为狗就没有爱情?”
“靠,狗都有爱情,还不给不给我条活路?”
在一个男人身上就失去了对爱情的向往和信心是要不得的,所以我并没有。
我的爱情,等我生完崽整理心情,就会全力朝他奔过去。
等我,蒋子卿。
第二天,顾妈妈来我家看我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跟我透露顾言之感冒了。
“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夜过去感冒了,早上我给他送汤,他又是发烧又是咳嗽的,这孩子已经好多年没有生过病了。”
“生病了就看医生。”我喝着顾妈妈送来的汤:“这个豆子好甜。”
“好吃多吃点。”
“言之和你爸的事情,其实就是一场戏。”顾妈妈终于跟我说起这件事情了。
她不说我就不问,等她什么时候说了,我再问。
我专心喝汤听顾妈妈说。
“其实,这个主意是言之提议的,你刚出事那会,温采音疯了一样天天缠着言之,什么办法都想尽了,还写情书给言之,有一次写了血书。”
我都吃不下去了,从汤碗上抬起头:“血书?”
“血淋淋的,怪瘆人。”
“肯定不是她的血,弄什么鸡血鸭血的,温采音那么惜命的一个人,她怎么会用自己的血?”我好像跑题了。
顾妈说:“这个不重要,我那时候正担心言之会不会心软呢,他忽然说,温采音几乎每封信最后都写她的是顾言之这个人,和其他的无关,问我想不想证实一下。”
“就用了这个损招?”我哼笑:“他为了试探温采音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也不是完全为了温采音,还有商场上的事情,兵不厌诈嘛。”
商场的事我就不问了,我说:“人性是最不能实验的,最终的结果会让自己大跌眼镜。”
“言之倒是挺平静的,这个结果大家都不意外,虽然你爸爸和言之什么断绝关系闹得挺大的,但是结果不错,这下温家彻底不会再缠上言之了。”
“如果温采音知道顾言之还是原来那个他,那妈你猜,她会不会重新缠上顾言之?”
“她有脸?”
“万一她有呢?”
“那言之也不会再上当了。”
“也不一定,什么都好说,感情的事情很难说,说不定有的人就是会被某个人吃定一辈子。”我喝完了汤捧着肚子:“妈,我决定了,生下他们你们就抱走。”
“筱棠,这怎么行?”顾妈妈红了眼眶。
“我跟顾言之真的不可能了,为了孩子也是为了自己,妈,你就当我自私吧!”
“你不是自私,你是被言之伤怕了。”顾妈妈抱住了我:“我的孩子。”
冲顾妈妈这句我的孩子,我也会叫她一辈子妈。
当然,跟顾言之无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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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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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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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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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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