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闲两手放在大腿上,默念着:“水天需卦,藏器于身。待时而动,诸事顺遂...”
“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林静闲重复着此句。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一个能考上状元的天才做怎能不懂人情世故而被贬官呢?Χiυmъ.cοΜ
而且还死在了贬官的途中!
林静闲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林静闲心中突然有个想法,于是好奇问道:“邱城死后的尸体你可曾见了?”
邱老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但遥遥头道:“不曾见,是随行的下属帮他安排了后事,然后我才得知了消息。”
林静闲嘴角微微扬起,心底暗道:“有意思...”
暮色里,林静闲跟着邱老来到了胡同里的一处僻静的地方。
这里是邱老的家。
林静闲本打算在茶棚喝完茶后就赶回乡。
结果邱老说天色不早了,不如就先在这泉津郡待上一天,等明天再走。
况且现在淫雨霏霏。
城外的道路早就泥泞不堪了,不太好走。
干脆就等到明日清晨渡口一开,乘泉津郡的商船再走更好,也能看看别处的风景。
毕竟泉津郡作为一个比较繁华的城郡,可道之处还是蛮多的。
林静闲也无所谓。
该问的都问了,回到莲花镇后也就有了交待,不差这一晚上,于是就随着邱老来了。
邱老寒衣提灯,发现门楹处两联红淡褪映。
如此书香年景令人愀然。
林静闲结果灯笼替他挑着。
邱老上前拔掉门栓,吱啦一声推门而入,示意他进来。
院中书斋依稀有灯火亮着,看得不太真切,其中有一个孩童正在伏案挠头。
“一笔一划拂袖罢,写你娘的千家话!”
孩童将笔掷案一砸,摔门而出。
不巧邱志明在院中正好与他两眼观望,旁边站着的是一个少年。
孩童叫邱渊,是邱城的儿子,也就是邱志明的孙子。
此刻邱渊神色尴尬,眼珠提溜转,信口胡说道:“如此景,正添我笔中趣!”
说罢。
他就转身开门回屋,趁邱老不注意夺窗而出,落荒而逃。
邱老无奈地摇了摇头,去书屋走去。
案牍之上,宣纸表面。
这几笔几划,正是浓墨二个字——火大!
邱老当着林静闲的面不好意思道:“这书看多了也上火。”
看着邱老如此袒护那逃走的孩童,林静闲大抵知道了那孩童是谁。
“他不愿学习?”林静闲疑惑道。
世道也是有趣,老爹学了一辈子,生出个亲儿子来倒是相差甚远。
厌烦治学之事,不过这也正是大多这个年纪孩童的天性。
没谁愿意天生就喜欢学习,除非你父母逼着!
邱老解释说道:“我不会让他步我们的后尘,这学习完全是他自己要硬来的。”
“只不过刚才被我们抓住有些不太好意思,对自己不服输罢了。”
林静闲好奇道:“那你打算以后让他做什么?”
邱老叹了一口气,道:“送他去山上修行。”
他拉开脚下的一个小橱柜。
里面满满的是一些小人书,大多是江湖杂谈和鬼怪志异。
林静闲眼前一亮,拿了一本江湖杂谈在手中摊开,赞赏道:“同道中人啊!”
邱老笑了笑,带他找了一间屋子安顿住下。
屋子不小不大,是曾经邱城住过的,后来一直闲着。
屋中有床榻,但无叠被。
邱老竟然从香案上拿了一叠丝绸褥子先给他盖着,熬过这一晚。
林静闲有些无语。
这香火供养的丝绸褥子,却之不恭但受之有愧啊!
可是邱老执意如此,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拿来御寒。
邱老为他点了一盏油灯。
林静闲问道:“那小孩这么晚跑出去你也放心?”
邱老关上了门,透着门缝说道:“他野够了会回来的。”
林静闲叹服。
都说隔辈亲,但这咱也不知道是放心还是如何。
林静闲躺在床上,盖着丝绸褥子,将身体调换了一个姿势,这样更舒服些。
他手臂无意间触碰到了坑洼的墙面,好像有什么凹陷。
林静闲又摸了摸,应该是一行字迹。
林静闲立刻披衣下床,手中拿着那盏油灯对着墙面照着。
果真是一行字迹刻在黄泥墙面上,但很隐蔽。
林静闲揉了揉眼睛,就着灯火顺着坑洼一字一句地读着。
“杀人...须就咽喉上着刀,吾人为学,当从心髓入微处用力,自然笃实光辉。”
林静闲兀自咽了一口唾沫,发现这句话后还有四个不易发现的字——如此甚好。
再往后,还有一个字——难!
黄泥屋中,灯火摇曳。
映照在林静闲他那平淡的脸庞上,忽亮忽暗。
林静闲自言自语道:“杀人也有学问...”
床榻之上,林静闲怀中揣着两把文刀缓缓入睡。
一把叫做紫檀梅花诗文裁纸刀,一把叫做黄杨鞘玉柄书刀。
一把是送给李一的,一把是留给自己的。
……
林静闲一觉还没有睡醒,便听到有人咚咚咚敲门。
刚开始敲门时,林静闲蒙头就睡。
结果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敲门,还是咚咚咚。
反复几次,此人好像乐此不疲执着于此事。
林静闲只好穿好衣衫推门出去。
林静闲揉了揉困乏的眼睛,发现天还没亮。
而且月光朦胧,黎明之际还未到,大约是寅时。
也就是说,他只睡了不到三个时辰。
院中雨水依旧是在下,但雨势与昨日相比小了许多。
雨水打在天井的积水里,砸出一个个水泡。
那个昨晚跑出去的小童邱渊此时正撑着一把油纸伞蹲在院中,用手捂住耳朵,然后松开。
然后再捂住,就会哇,哇,哇地响,很好玩。
邱渊脚下有一只青皮乌龟,龟甲边上钻了个小洞,用麻绳系住,栓在一棵杏树下面。
突然,它昂着脑袋看雨,慢慢地爬到天井的水里,噗通一声跌进里面。
邱渊惊讶地看着脚下被咬断的一截绳子,神色有些懊恼。
邱渊扭头对门后站着少年说道:“津渡要开洋了,莫要再睡,你得快些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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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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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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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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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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