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方接下来的倒贴话语,才最令赵德柱感到绝望。
“孩子,这件元代木雕肯定是好东西,值一千元,一起送给你,也不行吗。”
这句话如同惶惶雷音,在赵德柱的脑海里响彻,久久不散。
要不是在场人员众多,加上自身修养的限制,赵德柱已经扯开嗓子骂了。
狗东西,我他娘不惜用一千元买下这个元代木雕,为了什么你姓丁的心里没点b数吗?
不就是想通过你这跟线,和望江龙湾里面的人混个脸熟吗。
你他娘好歹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住在望江龙湾,见过世面,能不能有点追求,能不能矜持点。
我送给你的木雕,你现在转手送给周阳,是几个意思?
借花献佛是吧?
你奶奶个腿。
待得再靠近后,赵德柱发现周阳面前正在发光的萤石,神色苍白,身躯颤抖,久而久之,才颤颤悠悠道:“这……这是夜明珠?”
丁有为见到赵德柱来了,脸上颇有些尴尬,毕竟对方刚刚送自己佛像,还没捂热乎,现在转手就要送出。
丁有为心想:“没什么尴尬,送给我,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有权决定去留。”
他回答道:“赵同志看来也是懂行的人,这块石头的确是夜明珠原石,珍贵而又稀少,是难得的精品。”
赵德柱脸色发青,发紫,像是吃了死孩子,又像是喝水喝进气管那般难受。
“天打雷劈啊。”
“造孽啊!”
赵德柱不甘地怒吼着。
这都什么事?
本来就不想周阳得了便宜,见一面铜镜落到对方手上,硬生生给其换了一块石头。
谁能想到那玩意是一块夜明珠?
我他娘……
我这手开过光吗?
赵德柱不知道吐了多少口老血。
从一开始的虎符,到现在的夜明珠,全他娘是自己吃亏。
赵德柱实在忍不住了,破口大骂:“周阳,我和你不共戴天,必陨其一!”
赵德柱感觉脚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感觉很不好受。
他感觉心痛,脑袋痛,全身都痛,偏偏这种痛楚还无处宣泄,郁结在心底,越积越深。
周阳摸摸鼻子。
赵德柱你他喵是不是有病?
这夜明珠是你自己递给我的,又不是我强行征收的。
你现在这幅模样可就没意思了。
不过周阳倒也不在乎,毕竟和赵德柱早有仇怨。
周阳指着元木雕,指正道:“丁老板,这木雕还请你仔细校准。”
“想换我手上这枚夜明珠,必须是真品才行,这木雕虽精美,寓意也好,但架不住不是元代的东西。”
丁有为笑笑:“小同志,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这毕竟是我和赵老板一致鉴定过的东西。”
周阳再道:“你且再仔细看看?”
“依我看,木雕底部有现代做旧的痕迹。”
此话,也是周阳情急之下胡说的。
他哪里懂什么木雕啊,这玩意是真是假,是古代是现代,周阳压根看不出来。
因为是赝品,玉佩又没给出关键信息。
周阳也是胆子大,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玉佩说是赝品,那肯定就是赝品。
你和赵德柱左看右看没能发现问题所在,那是你们技术还没炉火纯青,没到家。
左右都看过,就剩下木雕底座没有查探,所以周阳就随口喊了一句。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还能怎么办?想顺顺利利拿走夜明珠原石恐怕不像想象中那般容易了。
周阳倒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种形势下,场面越混乱,对自己越有利吧?
发现木雕是假的,赵德柱和乔老农打起来最好。
最好演变成群架。
求求你们了,别和我争夜明珠。琇書蛧
我还是个孩子啊。
薛大海在旁边摇头,插不上话,他站的角度和周阳不同。
他认为,周阳这么做,恰得其反。
你个熊孩子,想捞人家老农的夜明珠原石,别人大大方方给你,就已经是守信讲义了。
你现在翻过头来,说别人木雕是假的。
老农手头的一千元都还没捂热乎呢,你就要强行给人家掏出去?
别人米饭都塞嘴里了,你让人家还你水稻。
这不刻意激怒对方吗。
激怒老农,咱们能得什么好处吗?
姑且不论木雕真假,退一万步,不管是真是假,自己都落不得好处。
是真的,那你嘴炮少年的名声就坐实了。
是假的,那更了不得了,老农得找你赔一千元!
薛大海悄悄提醒:“周阳,这样做不明智。”
周阳点头:“薛叔,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事已至此,只有拆东墙补西墙了。”
……
丁有为闻言,虽然不信,却仍打算消除周阳的顾虑,搬起木雕,翻了个底朝天。
“小同志,你且看……”
突然,他的话戛然而止,紧接着他用手触摸木雕底部,那里有一小口,是人物和坐骑的连接处,类似于一颗螺丝和一个螺帽。
“怎么会这样……”
丁有为越看脸色越苍白。
整件木雕都无比完美,从各项指标来看,无论是包浆,色彩,技法,漆金,都是老工艺,实打实的手艺活。
可这链接处的纰漏也太大了,内部有螺丝刀旋转留下的圈圈印记,由于在木雕内部,很难发现。
丁有为将木雕反转过来,这才发现了现代工具留下的痕迹!
要不是周阳提醒,这一点小小的瑕疵,会一直被掩盖。
这一个点,是用来起固定作用,从而进行加工。
按理说,赝品做完旧,应当将这一个小洞的内壁磨平,尽量不留下现代工具的痕迹,再填充上色,最好是抹干净一切痕迹。
可这件木雕少了这些步骤,仿佛是大意留下的产品。
就这么一个小瑕疵,却足矣说明木雕有现代人为加工的痕迹。
“果然是赝品……”
“赵德柱,把你的千元木雕收回去吧,我受不起。”
赵德柱气得结巴。
你娘的。
大家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周阳手头的夜明珠上。
当务之急,是讨回夜明珠,大家一起竞争夜明珠的归属才是。
怎么突然就把矛头转到木雕上了?
我他娘为了套个近乎我容易吗我?
结果还送了件赝品,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赵德柱抚摸那个小口,不甘道:“这……会不会是后人大意留下?”
丁有为反问:“你那么无知,会在木雕身上打眼?”
赵德柱也明白这种可能性非常微小。
此枚小眼,和坐骑背上的凸起,正好贴合,并非后人留下,而是制作之初就设计好的。
用来固定木雕的两个部分。
现在看来,木雕就是赝品。
都怪周阳!
本来好好的一锅粥,就是因为多了周阳这坨牛屎,结果火太大,糊锅了。
赵德柱仰天长啸,悲愤不已。
“如果我有罪,请让苍天惩罚我,而不是周阳!”
他气啊。
周阳分明早说过木雕是假的。
可自己偏偏没有信。
“知道是假的还故意出价,就是想坑我!”
“周阳,此仇不报,我不姓赵!”
赵德柱抱着佛像,来到老农面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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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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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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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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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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