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后方,一群记者围着讨论。
“这年轻人胆子真大,专家的话也敢质疑。”
“专家就是用来质疑的,受不起质疑叫什么专家!”
“那可是李莫若,南方博物院特聘专家,我曾经有幸采访过。”
“说学富五车都不过分!”
王雪冰也在叹息:“周阳还是太年轻,又发展得太顺利,没有经受过逆境的锤炼,这样为人处世倒也不奇怪。”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由于大家的专注力都很高,所以清晰看见了声音的来源。
“李……李先生为什么要掌掴自己?”
“额……可能是有蚊子,在打蚊子。”
“应该是在打蚊子。”
“说什么糊涂话,不看看这是几楼,蚊子飞得上来?”
“那就是再打苍蝇。”
大家唯一疑惑的是,这打蚊子的力度也太狠了。
怎么像要把自己扇死似的。
“啪啪。”
又是两道巴掌声响起,这一下,李莫若左右手接连打在自己的左右脸庞上。
“看来不是在打蚊子。”
“嗯,不像,更像是自残。”
“李专家为什么要自残?”
诸多人不解时,李莫若一步夺到周阳面前来,拉住周阳的手,真诚道:“年轻人,我认错,希望你不要怪我。”
“这第一巴掌,打得是我将真品错认成赝品,差点令国宝蒙尘,再度流落民间!”
“这第二巴掌,打得是我倚老卖老,不知虚心听取意见,闭塞视听,终酿成大错。”
“这第三巴掌,打得是我害小友被多方误会,甚至忍受冤屈,主动进行毫无道理的赔罪。”
李莫若此刻不像是长辈学者,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道:“年轻人,你能原吗?”
周阳被对方给吓了一大跳。
这人很实诚,就是太狠了。
怎么连自己都打啊。
惹不起惹不起。
“李先生这是说的哪里话啊,小子我真的只是胡言乱语一番,有卖弄之嫌。”
“啪。”李莫若又给自己的老脸来了一巴掌。
他紧而道:“这一巴掌,打我的徒子徒孙有眼无珠,不能进忠言,反倒排除异己。”
博物院带头人吓得浑身发抖,上来拉住李莫若的手臂:“先生,您不要再打自己了,不要干这种傻事啊。”
“啪。”
老人再给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替徒孙向你道歉,徒弟心胸不宽,不愿承认错误,不愿接受师傅判断错误的事实。”
博物院年轻人瑟瑟发抖,接连在地上磕头:“先生,我知道错了,我一定好好给周阳道歉,您别再打自己了。”
“啪。”李莫若再给自己一巴掌,最后这一巴掌尤其重。
老人保持着清醒,问:“小友,你愿意原谅我吗?”
周阳直接被吓结巴:“原……原……原谅。”
他心里有一万个问号。
老头,你可真狠。
老头,你这脸不会是铁皮做的吧,动过手术,里面有钢板?
老头,你是不是故意想给我下套?
老头,是不是想自尽当场,然后找我碰瓷?
最终,周阳得出结论。
都是面子在作祟。
老人地位的特殊性,以及其本身所具有的权威,使得他必须为自己说出的话负责。
而这种扇耳光的方式,就是他为自己错误判断而负责的方式。
虽然很极端,但很有效。
李莫若站起来,羞愧难当,重新道:“诸位,我李莫若在此改口,这件三彩瓷,我有九成把握认为他是真品!”
“不是普通的三彩瓷,而是这位小友所说的蓝釉三彩瓷!”
“是三彩瓷中的极品,万中无一!”
哗。
场中,所有人的眼光在三彩瓷和周阳身上来回不停变换,紧接着又被李莫若一番话吸引而去。
“诸位,大家做个见证,今天是我李莫若的错。”
“蓝釉三彩瓷的确存在,南方博物院有过相关记载,只不过未得到实物佐证,被我所忽略。”
“今天若不是这位小友提起,估计我已经将错就错,把这件珍贵的蓝釉三彩瓷当成赝品对待。”
“今天,是我眼拙,我向所有人赔罪,有愧于你们对我的期望。”
不少人安慰。
“李先生言重了。”
“就李先生这敢于承担错误的态度,已经足够很多人用一生来学了。”
“是啊李先生不必妄自菲薄。”
“李先生,这么说来这年轻人还是有两把刷子?”
大家的注意力落到周阳身上。
因为少有记载,而被李莫若忽视的篮釉三彩瓷,反而被一个年轻人辨别出来。
为什么?
因为周阳比李莫若读的书多吗?
李莫若否定:“何止有两把刷子,我李莫若自愧不如。”
“一早便断定这是蓝釉三彩瓷,我李莫若做不到,甘拜下风。”
他赞叹周阳:“阁下的知识积累简直达到骇人听闻的地步。”
周阳悻悻发笑。
我有个毛知识积累。
我高中文凭啊。
没有大学愿意要我。
你说我知识积累骇人听闻?
搁这阴阳怪气骂人是吧?
“李先生,我真没啥知识,就是误打误撞看过篮釉三彩瓷的相关记载。”
怎料李莫若当即识破。
“小友不必谦虚。”
“蓝釉三彩瓷的相关记载,在寻常地方根本查不到,各类金石瓷器鉴赏中也没有。”
“只有最前沿,最尖端的科研考古文章有所提及,属于最新发现。”
“小友只有博览群书,才可能知晓蓝釉三彩瓷的存在。”
“年纪轻轻就已经学富五车,老头子惭愧,同时也佩服得五体投地。”
周阳点头。
得。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对吧?
行,你说啥就是啥。
李莫言丝毫不避讳,问道:“敢问小友师出何处?”
“没有师门。”
“那是甚好,我想和小友结成师兄弟,共同致力于瓷器的相关学术研究。”
李莫若很真诚。
他很看重周阳所掌握的瓷器知识。
这么一个少年天才,若能联手,肯定有一番大作为。
“我正在西南墓葬群进行瓷器发掘,小友有兴趣加入吗?”
“不,不感兴趣。”
周阳有那个想法,毕竟墓里的好东西很多。
但挖出来不是自己的,而且,去了必露馅啊。琇書蛧
平时装一装就得了。
真上战场还是不行。
教育局领导自觉站到后方:“这……这是我的司机?”
“李先生想要拜为师弟的人,给我当司机?”
两位市长不停咽口水:“江河市十大杰出青年算个毛,这应该是华夏年度杰出青年才对吧?”
钢铁厂厂长有些肥胖,直接喘不过气,艰难道:“这是周华强他儿子?我他妈以前是瞎了双眼?”
另一边,王雪冰吓得翻白眼。
“所有人都小瞧了周阳,包括我。”
“我想改名王冰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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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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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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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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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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