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清楚,滕子敬从来就没有来看过他近在咫尺的父亲,他甚至从没有跟人说过他有这么一个父亲。她要不是从前世来的,也不知道他的父亲寄住在巩佳丽的家里。她还真会信以为真。
巩佳丽这不要脸的撒谎能力还真是无人能及!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巩佳丽理直气壮道。
呵,你一直都在骗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云暖暖在心里冷笑。
她故意道:
“既然子敬哥哥常来这里,为什么还要托我来看望他的父亲、而他自己不来看?”
“真的吗?为什么他自己不来看他的父亲、还要托你来看?”
巩佳丽脱口而出。一下就暴露出她之前说的假话。
“他们父子之间也许有心结吧!”云暖暖声音沉重道。
巩佳丽的家是一栋两层的楼房,楼下是厨房和客厅,楼上是三间卧室,客厅里有木制沙发,有茶几,有收音机,算是镇里最阔气的家庭了。
滕胜利说是寄住在巩家,其实只是住在巩家隔壁的一间独立的房子里。
不远处是一个农场,滕胜利白天就在这个农场里做事,在农场吃饭。不出工時,有时也在巩家吃饭。
滕胜利下放到这个公社已经七个年头了,身体一直不太好,有一次晕倒在地里好久没人知道。公社书记巩成功路过时救了他,又让他住到自己隔壁的一间空置的房里,从此照顾着他。
虽说滕胜利是被监管的对象,但上面有人特别关照过,一定得保证他的生命安全,如果死在了这里,巩成功也不好交差。所以不敢掉以轻心。
走进巩佳丽家的客厅,巩佳丽就从柜子里端出了几碟好吃的,有糖果,猫耳朵,还有鱼皮花生。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这些东西是很有吸引力的。
云暖暖也不客气,大口的吃了起来。
“佳丽,那滕伯伯现在在家么?”
“嗯,滕伯伯这几天头晕,在家休息的。”
“那我现在去看看他吧。”
“好,我们一起去吧!”
巩佳丽说着,就端起一碟糖果,带着云暖暖来到隔壁的一间房子前,敲了敲门。
“滕伯伯!滕伯伯!我是佳丽,请你开一下门!”
从房子里传出一阵咳嗽声,不一会儿,门就开了。
“滕伯伯,我们开看看您,您身体好些么?”巩佳丽端着糖果就走了进去。“滕伯伯,这是我的同学云暖暖!”
云暖暖走进房间,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瘦高个,背有些佝偻的中年男子,她向他鞠了一躬:
“滕伯伯好!我叫云暖暖,是受滕子敬哥哥的委托,来看您!”
滕胜利一听滕子敬的名字,昏暗的眼神顿时一亮。xǐυmь.℃òm
“佳丽你坐!暖暖你请坐!”
滕胜利精神一振,就招呼起两个女孩来。
“姑娘,真的是子敬要你来看我的么?”
云暖暖看到这样的滕胜利,心里十分地心酸。这个妻离子散、被下放农村的改造分子,对于亲情的渴望是如此地强烈。
云暖暖点点头:“滕伯伯,子敬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今天来学校,临来前,子敬哥哥对我说,不知道您现在怎么样了?我知道,他心里其实是很牵挂您的,我就说,那我来看看您,然后再把您的情况告诉他!”
滕胜利听到这样的话,眼睛一下就红了。
他的这个已经十二年没叫过他爸爸、与他形同陌路的儿子,心里真的还有他这个父亲么?
“子敬他现在还好吧?”
“子敬哥哥他现在很好的,您不用担心!”
看到云暖暖和滕胜利聊的那么好,巩佳丽在一边又不舒服了。她很想也插上一句话,但云暖暖却没给她机会。
“滕伯伯,您身体不好?我帮您号号脉吧!”云暖暖说着,手很自然地就搭在了滕胜利的手腕上。
“姑娘,你还会号脉?”滕胜利有些意外。
“是子敬哥哥教我的呢!”
她前世本就是医科大学的高材生。一生未婚,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医学事业上,成为了一名出色的临床医生,是心血管疾病的专家。她还主修了中医,在中医上也造诣颇深。
听说滕子敬还教云暖暖号脉,巩佳丽心里嫉妒得不得了。看到那双并不见得有多好看的手常与滕子敬的手摸来摸去,巩佳丽就恨得咬牙。
号了脉,云暖暖对滕胜利的身体状况有了基本的了解。她心里有了数,就准备告辞。
“滕伯伯,从您的脉象看来,您的贫血、低血糖比较严重,我先给您开一副药好好调理一下,明天配好药给你送来。我回去会把您的情况告诉子敬哥哥的。今天不早了,那我就回去了!”
滕胜利很舍不得暖暖就这样走了,他想送些什么给她,可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便顺便抓了一把巩佳丽带来的糖果,塞进了云暖暖的口袋,这才道:
“暖暖,常来玩啊!”
云暖暖暖暖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云暖暖暖暖离开巩佳丽后,先去镇里的一家药房里配了一剂调理身体的中药。滕胜利的身体不但需要调理,她还可以让滕胜利在批斗会那天好好昏睡一天,那样就可以逃避那天的批斗会了。这样,就不会让他们父子留下终身遗憾了。
做好这些,云暖暖暖暖回到家,已是吃晚饭的时间。暖暖一边放下书包,一边坐在餐桌旁。
“姆妈,你帮我准备一床被子、还有蚊帐、席子,我明天要带到学校去。哦,对了,还要带些大米,交给学校食堂。”
“嗯,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安露珠边应着暖暖的话,一边往桌子上端吃的。
简单的两个下饭菜:一份自家腌制的酸菜,一份水蒸蛋;然后从锅里端出仅有的一碗米饭放在暖暖的面前,接着就是一盆蒸红薯放在了桌子中央。
“吃吧!大家都吃吧!”
见几个孩子坐在那里都不动手,安露珠自己拿起一根红薯边吃了起来。
垛垛看着桌子上的一盆红薯,眼泪汪汪地看着安露珠:“姆妈,我也想吃米饭!”
自从那次请客后,家里除了每天给暖暖蒸一碗米饭外,每餐都是红薯,有时就喝一些红薯糊糊。
垛垛现在一看到红薯就想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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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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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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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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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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