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暖暖看着,心里酸的不行。她得快点好起来,读书,挣钱,让这一家大小过上好日子。
朝阳和垛垛看着桌子上的米饭,直咽口水。他们是什么时候吃过米饭的已经不记得了。在他们心里,米饭和肉一样,是这个世上最好吃的东西了。
云暖暖将那碗米饭一份为二,给了朝阳和垛垛。而将自己的那碗米饭塞到安露珠手里。
“姆妈,你吃吧!”
安露珠为了养活这一家四口,起早贪黑地劳作,自己却常忍饥挨饿,瘦的连风都可以刮倒。如果爸爸云中星还活着,看到安露珠这个样子,指不定伤心成什么样子!
安露珠当然不可能吃这碗米饭的,她又将这碗饭塞到暖暖的手里,非要她吃了不可。
云暖暖无奈,只得将这碗饭又一分为二,将一半递给安露珠,如果安露珠不吃,她也不吃。
安露珠只好接受。
而朝阳和垛垛早已将碗里的米饭几口就吃光了,都眼睁睁地看着。
安露珠又将自己的那半分米饭分给了朝阳和垛垛,自己一口都没吃。
云暖暖的眼睛顿时雾蒙蒙一片,她忍着泪吃了那半碗米饭。
姆妈,朝阳,垛垛,我会很快让你们吃上白米饭,吃上肉的!
第二天安露珠清早就蒸好了红薯,在红薯上放了一小碗米饭,自己担着两捆稻草往镇里的供销社走去。
暖暖病了,朝阳垛垛嗷嗷待哺,家里还欠着六十几块钱和两升米的债,她不敢有丝毫地懒怠。尽管她再怎么努力,一家四口还是吃不饱穿不暖,但她还得咬牙坚持着。
期待着孩子长大,期待着有一天日子能好起来。
同行的还有自己的邻居兼好友石超群。
自从丈夫云中星执行任务失踪后,安露珠就失去了所有曾经由云中星带来的光环和荣耀,还有生活保障。随之而来的是嘲笑和疏远,是嗤之以鼻,是冷眼旁观。
有人骂她是叛徒的老婆,有人骂她是反革命的臭女人,曾经主动示好的那些人都一个个变成了冷眼相向。只有这个石超群,还愿意与她常来常往,没有生分。这让她很感激。
石超群跟她差不多大,孩子也差不多大小,也是个半边户,丈夫是个国营企业的工人,在城里工作。
所以她们常惺惺相惜,互相帮衬。做事也喜欢约伴同行。
然而让安露珠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的同行,让她们多年的友情毁于一旦。
朋友变仇人。
生产队里每次收割完麦子或稻子,都会将麦秆和稻草按劳动力和人头分到每家每户。这些麦秆和稻草晒干后,或者用来铺在床上当床垫,再在上面铺一床被单,暖呼呼的;除了这个用途,剩下的他们就会卖给供销社,给造纸厂做造纸的原料。一百斤可以卖得两块钱,也是家里一笔可观的收入。
安露珠家里缺劳动力,所以每年分得的稻草最少,不过三百斤左右。她留下铺床的,就会全部卖给供销社,挣点钱补贴这个入不敷出的家。
从家里到镇上供销社有五里路,安露珠体力小,一次只能担五、六十斤的样子,还得在路上歇上几次。
云暖暖起床时,发现安露珠已经离开家了。
她照顾好朝阳和垛垛起床后,三姐弟一起用早餐。
锅里的红薯上又蒸了一小碗米饭。这次朝阳和垛垛自觉地各自捧着一根红薯走开了。他们知道姐姐病了,这碗米饭是给姐姐吃的。但云暖暖还是分给了朝阳和垛垛,三姐弟一起吃了那碗米饭。
天气很好,阳光暖暖地照着。云暖暖就在阳光下教朝阳和垛垛认字,写字。
快到中午时,安露珠回来了,但她一句话没说,进了屋就将自己关进了卧房里,压抑地哭着。
云暖暖一愣,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画面:
安露珠与石超群一起歇歇停停来到了镇上,快到供销社时,安露珠突然说想去上厕所,担着自己的稻草就往一边走去。
上厕所就上厕所,有必要还担着稻草一起去吗?
石超群觉得奇怪,放下自己的稻草,悄悄跟了上去。
安露珠走到一个僻静处放下担子,抬头看了看没人,紧张地从自己捆着的稻草里扒拉出两块石头,丢掉。她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再将稻草恢复原样,一转身,猛地看到了石超群正睁大着双眼盯着她!
安露珠的脸顿时一片灰白。
“超群,我……我、我没有做坏事!我知道不对,就、就及时纠正了错误!你、你千万别误会!”
她承认,她之前一时迷失了理智,在稻草里藏了两块石头,想要增加稻草的重量,多卖些钱。这两块石头一共不到十斤,最多也就是两毛钱的事。
可这两毛钱可以买五个鸡蛋,给暖暖补充营养。
可以买五个肉包子,或者十个白面馒头。这些都是朝阳和垛垛最喜欢吃、却很难吃到的美味佳肴。
家里没有别的收入来源,她真的很想多赚些钱,哪怕几分、几毛钱,对她这个家来说那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可以给家里几个孩子买些好吃的啊。
可是,她本就是个本分老实的人,从没做过坏事,尽管有过这样的念头,但最后还是心里不安,便悄悄终止了这个行为。
可这个事情却被石超群发现了。
现在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果然,石超群一脸地震惊后,“哼”地一声转头就走。
两人一前一后卖了稻草后,石超群就一个人往前走,不再理会安露珠。
安露珠本来还想在供销社买些红糖和鸡蛋回去都放弃了,追在石超群的屁股后面不断小心地赔着不是。
“超群,你听我说呀,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了!”
“超群,你别不理我呀!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知错就改,就是好同志!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超群,我们相处这么多年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你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对我另眼相看了吧?我们还是好朋友对不对?”
她真的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石超群见安露珠追着自己不住地解释和哀求,很是烦躁,转过身对着安露珠恶狠狠道:
“安露珠,你别像狗一样地跟着我!你就是说出血来,我也不会原谅你的!”xǐυmь.℃òm
“谁知道你做了多少这种冤枉事?敢挖****墙角,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我要举报你,要在大会上批斗你!”
“……”
“我看你就是个吃冤枉的!所以你男人才会失踪,你儿子才是个瘸子,你女儿才会差点溺死,这就是报应!你的报应才刚刚开始!”
这话太恶毒了。
骂她可以,可咒她的丈夫和儿女,就是在用刀子捅她的心,安露珠承受不了。
“石超群,你太过分了!我没做错什么,做人要有良心!”
说着,一个人哭倒在路边……
世上许多的友情并不是纯粹和平等的。它或者是出于仰慕和有所求而主动迎合维系的关系,或者是出于同情和怜悯而显示自己的高尚和高人一等。一旦这个平衡被打破了,就会变得面目全非。
石超群对安露珠就是这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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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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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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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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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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