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秀美的公子拥着她共骑一匹马,他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喜欢么,喜欢的话,我每日都抽时间陪你来。”
他们骑着马向远处山间的一轮红日奔去,余晖洒在他身上,显得那么美好又不真实。
骑了一段路,他忽然停了下来,轻柔地抱起她将她放在草地上,朝她笑:“我要去找江延了,保重。”
他策马扬鞭往远处的落日奔去,与通红的落日融为一体,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缓缓一笑,笑得很美,很轻松。
“大哥!”她开口唤他。
他朝她点头,转过头继续往前奔,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掌珠心尖一颤,她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眸,入目是温馨柔和的芙蓉帐,身上穿得是柔软的寝衣,盖得是软绵舒适的鸳鸯锦被。
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就是一个梦。
她缓缓偏头,就看到杨焱坐在床沿,一双墨眸温柔地注视着她。
似乎每次她伤心难过的时候,他都会这样守护着她。
掌珠坐起来扑到他的怀里,熟悉宽厚的怀抱,只要一接触到,就喉咙发紧,鼻子发酸。
“你告诉我,我刚才是不是做了一个梦,你告诉我,那是假的……”
杨焱轻轻拍着她的背,脸颊贴着她的鬓发摩挲着,不断安抚:“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朱大哥死得好惨……”掌珠紧紧地拽住他的衣襟,痛入骨髓。她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眼泪就止不住。
眼泪沾湿了杨焱的脸,他轻柔地捧起掌珠的脸。
小脸上满是泪痕,眼睛鼻尖都红红的。
杨焱很是心疼,他捏着帕子为她细细地擦拭眼泪:“人死不能复生,你就别太难过,伤了身体。小蝶说他这十多年来并不好过,也许他想休息了。”肩负仇恨和自责,想必每一日都度日如年。
“江延,不要再离开我。你不在的这十几年来我如行尸走肉一般,求你,不要再走了。”
他说过得话还在耳边回响,梦中那个轻松的笑容又浮现在她的眼前,也许他真的累了。
掌珠凄楚地扯了扯嘴角:“那个萧简为何如此残忍,我百天的时候,他就逼死了我的哥哥江延,十几年后,又害死了朱大哥,还都是在我的面前,我江家满门就仅剩下我一个人了…….”
杨焱心一紧,有点慌,他握紧掌珠的肩膀,沉声道:“掌珠,你不要再想着这些仇恨了,放下吧,朱兄这么多年来并不好过,你又何必重蹈覆辙,这条路是走不通的,结果只有死。”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朱大哥惨死的那一幕我忘不了,忘不了……”掌珠敛了敛眸,泪珠还是止不住落下来。
“你还有我,”杨焱替她拭泪,微微一顿道,“还有我们的孩子。”
掌珠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眸,似是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杨焱也有点不好意思,道:“你之前晕倒,我请大夫来看过了,给你把了脉……”
又是骑马又是……这孩子还真是命大。杨焱想起来有点后怕。
“你现在赶紧歇着。”掌珠愣愣地由着他扶她躺下,一脸懵。
她昨夜还调笑他呢,今日肚子里就有了孩子,这孩子来得也太突然了吧。
杨焱看她这样,以为她不舒服,他摸了摸她的额头道:“你现在头还晕么?”
掌珠摇了摇头,有点恼:“我们才刚成亲不久,你怎么就让我有孩子了,你太过分了……”
“昨夜,是谁嫌弃我了……”杨焱此刻的笑容有点开心又有点幸灾乐祸。他倒觉得这孩子来得及时,至少可以牵绊住她,以免她胡思乱想,让他担心。
“你行,你厉害!”掌珠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拉起被子就蒙住头。
“你别憋坏了,”杨焱将被子往下拉了拉,轻轻啄了啄她高高嘟起的嘴唇,温柔道,“有了孩子,我也是最宠你的,我说话算话。听话,别气坏了我的心肝。”
唇角不争气地翘了翘,掌珠有点懊恼,怎么被他哄一句,就气不起来了。
杨焱温柔地抚摸着掌珠的脸,道:“我们的孩子若像你肯定很好看。”
“女儿可以像我,儿子还是像你吧。”听杨焱这么说,掌珠也有了几分憧憬,忍不住搭话。
杨焱轻声道:“儿子像你也好看。”
“算了,我太笨,还是像你好,又好看又聪明。”掌珠突然觉得若有一个和杨焱一般优秀的儿子,想想都很美。
“你哪里笨了?”
“......”
小蝶端着药过来,听到这两人没完没了地互相吹嘘,忍不住开口:“孩子还小呢,你们就别争了,先喝药。”
看着小蝶红肿的眼眸,掌珠又想起朱大哥,顿时愧疚又难过:“小蝶,对不起……”
小蝶摇摇头道:“姑娘,这不关您的事儿,公子这么多年过得并不好,他也算解脱了。公子的夙愿就是你好好活着,我会好好照顾您的。”
当她看到公子的信号弹,她就知道他已经决定了结自己,这就是命,他的命是为江延公子而生。
“小蝶…….”掌珠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先喝药吧。”杨焱将掌珠扶起来,靠在床头,端过药碗喂她。
掌珠喝完药,吃过饭,躺了一会儿觉得好多了。她决定下床走走,活动筋骨。
“你别累着。”杨焱过来扶她。
掌珠无语:“我又不是生病了,难不成还在床上躺十个月,你把我当正常人行么,否则我压力好大。”
杨焱也觉得有道理,他握住她柔软的手,道:“那陪我去书房坐会儿。”m.χIùmЬ.CǒM
掌珠还没说话,就被他拉着往书房里走。
杨焱走到书桌前,铺了一张纸,掌珠见状道:“要不要我给你磨墨,不过我可能磨得没你好。”
“没事,我教你,”杨焱往砚台里倒了一丁点水,取了一根磨条,一手提着衣袖就开始磨墨打圈儿,他的姿势很端正很斯文,人又生得秀美,让旁边看着的人都觉得很赏心悦目。
“磨墨力度要轻重快慢适中,保持墨的竖直平正,要在砚上垂直打圈,”杨焱磨了一会儿,将磨条底部给她瞧,“不要斜磨或直推乱磨,这样它的底部很平整,磨出的墨汁浓度就很合适……”
掌珠咋舌,磨个墨都有这么多讲究。
“你试一试。”杨焱将磨条递给她。
掌珠应下。
杨焱握着她的手示范了一会儿,又结合他的详细解说,掌珠大概摸着窍门,只是磨着磨着手就累得不听使唤了。
杨焱见状鼓励道:“没事儿,没什么事是一蹴而就的,以后你不累的时候就多来试试。”
掌珠点头,就看着他磨,忍不住道:“你怎么磨个墨都这么好看。”
杨焱轻轻摇头道:“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掌珠一听来了劲,她捧腮望着他秀美的侧脸,眸中满是八卦的神采:“你这么好看,又有气质,又有才学,以前在外面读书,难道就没有别的女孩子追求你么?”
杨焱微顿,似是没料到她脑子如此跳脱,他继续墨着,道:“我忘了。”
“你的记性不是很好么,怎么可能忘了,是不是心虚。”掌珠盯着他的动作,眼睛微眯,藏着精光。
“我只记得住我想记住的。”杨焱看了看墨汁,搁置了磨条。
掌珠一听乐了,眼睛弯成了月亮:“你可真会说话。”
杨焱看了她一眼,好笑道:“没影儿的事儿吃什么醋,”他坐下示意她道,“你坐过来。”
“你是要教我写字么?”掌珠坐到他前面,盯着面前的空白纸,开口道。
“握笔。”杨焱递给她毛笔,轻声道。
掌珠接过毛笔,按他之前教地握笔姿势握好笔,疑惑道:“要写什么?”
杨焱也不回她,握着她的手就在纸上一笔一划写起来。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长相思》
字迹镌秀飘逸就如他的人。
写完第一字的时候,掌珠的手就有点抖,若不是杨焱紧紧握住,估计就是一个黑团了,回想起当初她写这首诗的心境,她的内心有点触动。
杨焱松手接过她手中的毛笔,搁置在砚台上。他往窗外看了看夜空中的一弯明月,轻声道:“我们去阁楼上看看月亮好么?”
“好。”掌珠朝他缓缓笑了笑,很是动人。
杨焱伸出手牵着她往外走。
掌珠凭栏望着夜空,明月当空,蝉鸣蛙声显得夜色格外宁静美好。杨焱从后头搂住她的腰,凑到她耳边轻声问:“你是不是那时候就喜欢我了?”
“是,”掌珠很诚实地点头,“我每日都想着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可是终于盼着你回来后,我又不敢喜欢你,只能在心里偷偷喜欢你。”
掌珠靠在杨焱的臂弯里,轻轻笑了笑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我亲哥哥,我无意中听到你和娘的谈话,你还说你心中有分寸不会喜欢我,虽然那时候我还不懂什么,但是听了心里也很难受。”
安静了片刻,见杨焱不回应,掌珠有点不好意思,正要说些什么打破尴尬,就听他道:“其实……那时候我对你就有点动心。”
掌珠有点诧异,回眸看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杨焱那时候明明很清冷,对她除了训斥就是教导,一副严兄的模样,根本瞧不出半点别的意思。
“反正你现在是我的夫人了,我也就不憋着了……”杨焱垂眸看着她笑
“你真的很会追女孩子,很聪明,”掌珠伸出纤长的手指点了点他的下巴,好笑地道,“还教我写《关雎》向我吐露心意。”
杨焱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我再不吐露,你就跟别人走了,不过那时我也不是那么确定你的心意。”
掌珠转过身,靠在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的腰道:“幸好,因为我的身世我才敢放手一搏,否则我就会错过你了。”
“我不会让你错过我的,从我四岁第一眼见到你,冥冥之中我就感应到,你是我的,你是属于我的。”
掌珠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杨焱一脸认真和坚定的神色,让她心内涌起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你为何会喜欢我?”
杨焱看着她,良久开口:“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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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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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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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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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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