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珠抱着小乖乖坐在秋千上无聊地晃来晃去,小乖乖却不似平常那样慵懒地窝在她的怀里,不时地蹿上蹿下,两只前爪不停的蹭她,红红的眼睛瞪着她,嘴巴耸动个不停。
“你是不是饿了呀,小调皮。”掌珠抱起它宠溺地点了点它的小脑袋,小乖乖却突然挣脱跳下地,绕过眼前的草木,撒腿就往没关门的院外奔去。
诶呀,今儿怎得如此不规矩,掌珠娇呼一声,提着裙裾追了几步,就看到杨焱背着书箱怀里抱着小乖乖踏进院来。
一身风华依旧。
两人猝不及防地打了个照面,掌珠懵了片刻,眸中逐渐晕起了水雾,她颤声唤道:“哥哥!”虽然想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内心却不争气地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恩,我回来了。”杨焱伸手把小乖乖递给她。
掌珠接过,恍惚中触碰到他微凉的指节,她微微一顿,低头摩挲着小乖乖,此刻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杨焱看她眉目间褪去了稚嫩,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柔和娴静,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掌珠长成大姑娘了。”
掌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踌躇着要说些什么,就被出来的文娘碰见了,她又惊又喜,快步迎上来,仔细地打量了一遍杨焱,抹着眼泪道:“焱儿啊,你真的回来了,这不是梦吧,娘这几天做梦都梦到你。”
他对着文娘柔声道:“娘,儿子真的回来了,不信你摸摸。”
文娘摸着他的脸,心疼:“怎得越发瘦了,这脸都没肉了。”
掌珠看着这温馨的一幕,默默地去屋内通知家里的其他人。
晚间一家人又齐整地围着圆桌坐在一起吃热乎乎的团圆饭,文娘看着儿子们都长大成人,感慨万千:“我们家真的是苦尽甘来了,焱儿和望儿都争气,真真的是双喜临门啊。”
杨锦便也将杨望获得武科高学政赏识的事同他说了说。
杨焱知晓他获得府学进修的名额时,也很为他高兴。席间一片暖洋洋的气氛流动着。
“对了,焱儿,还有一件喜事差点忘了同你说,”文娘似乎想到了什么,望着杨焱喜道,“望儿和掌珠情投意合,已经同我们提了定了亲。”
掌珠正小口小口扒拉着饭,听到这不由顿了顿,心一紧,她低着头不敢看杨焱的脸。
杨望看她那小脸都快埋到碗里去了,心下有些烦躁,伸腿蹭了蹭她摩挲着。
感受到旁边那始作俑者不怀好意的动作,掌珠偷偷白了他一眼,有点羞恼。
看到她脸上染上他期待的颜色,杨望这才满意地放开了。
文娘只感觉到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闷,他看杨焱抿嘴不语,面无表情,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
焱儿不会对掌珠还有什么吧。不管怎么样,他是不会允许她最看重的大儿子走上错误的道路。
这顿饭吃的有些不是滋味,熬到大家都吃完离桌后,掌珠在院中散了会儿步,就想回房歇息了,经过杨焱厢房时,却不防被他叫住。
看他一向温润平和的脸,此刻难得的脸色有些差。掌珠料到他要问自己什么,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你随我来。”杨焱看都不看她,丢下一句话便往屋里走,掌珠跟了进去,想了想没有关门。
屋内一如既往的整洁雅致,显然刚回来就收拾过了,入目最多的便是书籍书册和书画。
杨焱背对着她站在窗前,宽大的袖口交叠在背后,背脊挺得直直的,似乎在隐忍着什么,虽然她看不到他的脸,但也能感受到他在生气。
之前的决定是不是太任性妄为太草率了,只是当时的情势已经吓得让她失去理智,身边却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直到她回过神来,他们也定了亲,她又如何能辜负杨望对她的真心。
“哥哥,我会在家乖乖等你回来。”
耳边还响着她说过的话,杨焱握紧了袖口中的手。
“到底发生了什么?”沉吟半晌,他转身,沉着眸子看着她,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发生了这样让他怎么想也料不到的事情。
他每一日都绷着弦看书,有时甚至彻夜写文章,就是为了能尽快考取功名,有能力保护她,而她呢?杨焱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反正此刻他就是很生气。
掌珠此刻在他面前,就像一个未告知长辈就和别人私定终身的失足少女,她在他质问的眼神下败下阵来。她摇了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是出自你的真心?”杨焱握住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眸子,似乎想由此看到她的心。
“哥哥,求你不要问了。”掌珠想着这一段时间所受的委屈,泪珠瞬间滚落下来。是否是真心还重要吗,反正都已经答应了。
看着她柔弱的小脸上泪珠点点,杨焱微微一怔,火气瞬间熄灭了,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松开她的肩膀。从小,他就最怕看她流眼泪了,小时候还可以好言哄哄,现在长成大姑娘了,他倒有些不方便哄了。
想了想,便从袖口子里拿出帕子递到她面前,缓了缓语气劝道:“擦擦吧。”
掌珠接过手帕轻轻擦了擦眼泪,这带着皂角和书香交融在一起的气息,让她的心渐渐静下来。
瞥见手帕上的图案,掌珠有点窘,这方手帕还是她以前绣的,彼时绣工还很差,绣的青竹像两条青蛇一样弯弯扭扭惨不忍睹,她想了想,不着痕迹地将它收进袖口。
杨焱装作没看到她的动作。
罢了,这件事估计她一个女儿家也不好和他说,这件事先容他好好了解一番,反正他是不会同意的。
杨焱此刻有一种,自己辛辛苦苦种的白菜被别人觊觎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
“你先回去歇息吧。”杨焱拧了拧眉心,对她颇为无奈。
掌珠看他瘦削的脸上,长长的睫毛下染着乌青,薄唇紧抿着,唇色微淡,顿时也有些内疚,小声道:“哥哥也好生歇息,掌珠先走了。”m.xiumb.com
杨焱点点头。
掌珠心不在焉地往外走,走到自己的屋门前推开门进去,正要关门,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阻挡着。
掌珠蹙着眉松了手,就看到杨望板着一张臭脸挤进门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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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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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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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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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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