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脸上带着愁色,暗自古怪,不知今日上门有什么急事。
“嫂嫂,你今日怎得来了。”
“听说你搬来县城就来看看,”方氏看了看她,犹豫道,“其实也是有事想跟妹妹商量。”
“嫂嫂说吧,我俩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见方氏顾虑重重,文娘倒奇怪,嫂子一向风风火火,不知遇到了什么难事。
方氏一阵唉声叹气:“还不是玉哥那媳妇,结婚一年那肚子愣是没动静,近日就拉着她去看大夫,诊了一番说是不能生养。”
“是不是弄错了?”文娘惊道。那刘氏身姿丰满,看着挺能生养的。
“看了三四家都是一样的说法,哪能弄错啊。我跟你哥哥在县城辛辛苦苦经营酒楼,不就是为了能给子孙留一份产业,真是家门不幸啊。”
方氏当时就怒了,没有子嗣,理所应当休回娘家,奈何那刘氏性子刚烈,愿意以死谢罪,方氏不想把事情弄大,况且现在的生意也和刘家有诸多合作。
“这可如何是好。”文娘也替嫂嫂担忧。
“本想把她休回家,但是两家总得顾着情面,况且处了一年也有了情分,”方氏犹豫半晌道,“因此,嫂嫂这次来有事求妹妹。”
自己能帮上什么忙,文娘内心有不好的预感。
“掌珠那孩子嫂嫂真是喜欢得紧,想替玉哥求了做平妻,”见文娘脸上震惊,方氏继续劝说道,“掌珠自然是做正室,以后生的子女也是嫡子女。”
那玉哥长得一表人才,而且还是秀才,本是个不错的对象,但是两女侍一夫,没有哪个女子有那么大的气量。况且掌珠在焱儿,望儿心里就跟眼珠子一样,想想都不可能。
“嫂嫂,这真的不行……”
“妹妹,算嫂子求你了。”方氏说着就要朝文娘下跪。
文娘吓了一跳,方氏如此逼她,若今日不答应,他们两家估计从此就有了嫌隙,老死不相往来,况且之前又回绝了焱儿的婚事,让她此刻愣是说不出口拒绝的话。
“嫂嫂快起来,使不得。”文娘扶着方氏,急得心咚咚跳。
方氏缓了缓道:“掌珠不是你亲生的,嫂嫂我早就知道了,你快生的时候,我还见过你一面,你那肚子压根就不像双生子,况且掌珠和望儿一点也不像。”
方氏看文娘神色复杂,继续道:“焱儿拒绝采菲,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掌珠,你就不担心……”
“嫂嫂你别说了,我答应……”文娘瘫坐在椅子上。
方氏听了,顿时喜上眉梢,道:“妹妹还是明理的,待掌珠及䈂,嫂嫂就来商量亲事。”
天色渐暗,三福县的街市却很是热闹,街道两旁茶楼,酒馆,当铺,作坊灯火通明。大盛朝民风还算开放,只要遵守礼义廉耻,对女子也不会太过束缚,因此在街上也能看到不少姑娘儿郎相约逛街,脸上带着娇羞和欣喜的表情。
掌珠和杨望都不由得被这氛围所感染,一路好奇地欣赏着三福县的风土人情。
快到家时,远远地看到方氏神色匆匆地从杨宅出来上了马车。
舅母这次来又是有什么事情?
掌珠进到屋里就看到文娘神色郁郁地坐在椅上,连他们进屋也没发觉。
“娘亲,你怎么了?”掌珠上前轻唤。
“是掌珠啊,”文娘收拾情绪站起来,猛然看见杨望,因刚才的情绪憋着没得发泄,此刻又哭又笑,“你这臭小子,总算舍得回来了,娘说了你两句,你就赌气不回家,娘白生你了。”说完,便笑着抹眼泪。
杨望也没预料到这样,便好好说道:“儿子只是为了好好学本事,并没有赌气。”
文娘看小儿子,身体壮实不少,脸上褪了稚嫩,多了硬朗,仿佛一下子成熟了许多。顿时欣慰不少。
看到这一幕,掌珠悻悻地回房换衣服。
一家人好好地吃了一个团圆晚饭,第二天杨焱就要回府学报到了,杨焱在房间内收拾行囊,却感觉脚下有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
他低头一看,就见小乖乖伸着小短腿胡乱地轻蹭着,杨焱无奈地摇了摇头,弯下腰把它抱在在怀里,小乖乖顺从地窝在他的怀里,红红的眼珠望着他,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杨焱眸色温柔,轻轻地摩挲着。
掌珠回到屋内发现小乖乖不见了,地上有一滩水渍,以及稀稀落落的脚印,掌珠沿着脚印寻找,发现脚印在哥哥房门口就消失了。
不会进哥哥房间了吧。
掌珠站在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门咯吱开了。杨焱抱着小乖乖正好和她打了个照面。
沉默半晌,杨焱将小乖乖递给掌珠。
掌珠接过,望着他依旧温柔的眸子,耳边不由得响起他和娘的对话。
“娘怕你付出太多,到时无法抽身啊。”
“娘多虑了,儿子心中自有分寸。”
掌珠不知自己怎么了,心中空落落的,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好受。
杨焱见她此刻秀眉轻蹙,一向无忧无虑的眸子里,此刻难得的带着一抹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愁绪,不禁轻声询问:“掌珠,你怎么了?”Χiυmъ.cοΜ
掌珠敛了心神,她轻轻地靠在杨焱的怀里,闷闷道:“没什么,我只是舍不得哥哥。”
杨焱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好笑道:“这么大了还黏人。”
掌珠拿头顶了顶,带着几分撒娇:“我不管,”,她抬起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望着他,鼓嘴,“哥哥是不是嫌弃我了。”
杨焱手一顿,轻轻推开她:“又胡闹了。”
掌珠垮了小脸,看他如玉的脸越发瘦削了,不由得心疼,轻声道:“哥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睡得太晚,也不要起得太早了。”
什么时候轮到她管他了,杨焱轻轻笑了笑:“只要你少烦我就行了。”
掌珠点点头道:“我会在家乖乖等你回来,”随即又想到什么,她抬起头问道,“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杨焱轻声道:“等院里的桂花开了。”
“那我是不是要每日给它多浇水施肥了。”掌珠眼睛亮晶晶道。
杨焱勾唇:“少贫嘴。”
安静了片刻,掌珠轻声道:“那我回去了。”
杨焱点头道:“回去歇着吧。”
掌珠转过身,眼眸暗淡下来,走了一段路,不知怎的,她的心有点闷,忍不住回头。
杨焱正要进屋,似是感应到什么,他转过头来。
掌珠朝他笑了笑,转身疾步离开。
杨焱漆黑的眸子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转身进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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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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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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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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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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